有正经事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梁玉才嫌捂在屋里麻烦,桓嶷一来给她添了一个儿媳妇,虽然小两口真·还在吃奶,也是一桩很正经的大事。桓嶷一走,全家就忙开了。袁樵得上表谢恩,得看桓嶷是不是打算现在就把这事儿给正式定下来。如果定下来了,袁府又有得忙了。
且刘夫人还有话说:“圣人垂恩下降公主,你们就要好好教导二郎,须给圣人一个好驸马。不可因为富贵已定,便致他不学无术。若真个人品不堪,公主也不是必得落在谁的家里的。”
梁玉听到这话有理,就开始琢磨怎么给孩子安排课程。
其实只要是有些余力的人家,对孩子的教养都是有计划的。尤其是传承数代的大家族,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办法,即便不成文,也早有了经验。几岁开蒙,几岁正式拜师,甚至要专精什么,必须学会哪些技能,都是有谱的。然而梁玉对这些是心里没谱的,她一个半路出家嫁过来的,对这些传统可谓一无所知。
自己缩在房里写写画画了好几年,等袁樵那里写完了谢表,又得到了桓嶷的明确批复,回来告诉她结果的时候,她已废了三稿,正在起头第四稿。
袁樵很是诧异:“你写这个做什么?我们只要用心就好了。”
“啊?”
袁樵笑了:“看孩子是早慧还是晚慧,稍作调整就是了。若是早慧,将功课安排得紧凑些,早早学问。若是晚慧,就一边慢慢学一边修身养性,养好品德。也就可以了。”
梁玉心里稍不是滋味,怏怏地道:“看来我是白写了。”
袁樵将她写的稿子拿过来一看,边看边笑:“你是恨不得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梁玉不服气地道:“不学学、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袁樵道:“好,都学学、试试。你要小心了,别给他养成个浅尝辄止没有耐心的性子来。”
“那你把要怎么安排他给我写出来,别忘了也安排安排闺女。”
袁樵笑着说:“好好好,我写,我写,竟也有你安排不到的事情吗?”
梁玉横了他一眼,然后又被南氏横了一眼,终于在这件事儿上暂时消停了。紧接着却又要开始准备满月酒,条件还允许,再办个百日宴也是需要的。这些不用她亲自指挥,也得参与拟定宾客的名单。
中途又改了一次名单,却是李淑妃祖三代终于要搬出后宫了。桓嶷将自己还是皇子时的赵王府赐给了李淑妃居住,当时的王府还是在仁孝太子亲自过问的,无论是规制还是用料布局无不既合体制又精致舒适。李淑妃是固辞的,以为这王府没有改个名字,叫做某某宫,留下来做别宫又或者干脆是充作寺庙已是桓嶷的疏忽了,如何还能给她们居住呢?李淑妃即要求只要一座宅邸就可以了,如果能够靠近她的娘家就更好了。
桓嶷想了想,把王府改作福安宫,正式赐给李淑妃她们居住。并且说:“先帝的妃嫔依旧住在别宫里,这是合乎礼制的。且阿鸾当自宫中发嫁,我意已决。”
李淑妃只得领了,心里也是感激得紧。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皇宫的,在此之前,她已协助陆皇后将先帝的后宫一一打发妥当,这才打包起自己的行李。桓嶷将原本归她们使用的宫女、宦官依旧赐给了她,命择个吉日,从宫里出发。
如今日期定了下来,除了随身用的物品,其余都先搬到了福安宫里,桓嶷又有赏赐。她们只需要在当天入住即可,连包都不用自己拎。李淑妃要做的乃是谢表,然后写帖子,定下日期邀请亲友去她的新宅小聚,算是大家给她暖宅。其中也有再将一些人际关系热一热,好为阿鸾将来的生活铺路的意思。
梁玉接到了帖子一看,日子在满月宴之后,大喜:“我必去的!”她虽能坐得住,却生性喜动的,外出走动是她喜欢的事情。又想:【算算日子,满月酒在她搬出来之后,须得给她们祖孙补一张帖子才好!】
连夜改了宾客的名单,给福安宫也送了一张帖子去。这名单改得及时,李淑妃接到回帖,即回了一份一定会带着儿媳、孙女到场的帖子。紧接着,李淑妃迁居福安宫的日子就到了。祖孙三代被桓嶷与陆皇后两个人亲自送到福安宫去,这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到得满月酒的时候,李淑妃祖孙三代果然来了,桓嶷与陆皇后也来了,场面异常的盛大,寻常贵戚之家恐怕几十年也没有这样的场景,今日却在袁府出现了。
梁玉心情非常的好,她终于能够被放出来了,大早起就起来洗沐,对着镜子东照西照:“瞧瞧,瞧瞧,阿娘,我是不是胖了?”
南氏没好气地道:“胖就对了!富态些好!女人要胖了才有福气,瘦的一定是受了气、家里穷吃不饱的。干柴似的,有什么好?”
【哦!不胖点怎么知道我吃得起?】梁玉闷笑。答非所问地说:“还好衣裳都还能穿得进去。”
南氏道:“唉,也对,旧衣裳不能穿了就太糟蹋东西啦。”
下帖子的时候,全家人都各有自己的一摊子亲友要请,又有帝后驾临,宾客之盛,前所未有。梁玉的朋友一堆,譬如丰邑公主、刘湘湘姐妹、严中和的姐姐们,又有先前结交的李家姑姪姐妹。平王妃的小姑子郡主们也到了,又有宋奇的妻子黄氏等,天南地北的人都被拉到了一起,不得不令人惊叹其交游广阔。
梁玉举目望去,惋惜地道:“可惜师傅他们不肯来。”她说的是桓琚当年让人给她找的道士师傅,帖子送出去之后,由入错行的二师兄亲自登门致谢,送了护身符等等物品之后说:“方外之人,不履红尘。”
梁玉心说:【哄鬼!不属红尘你领个鬼的度牒!受什么道箓司的管?先帝让给我当师傅,还不是当了?】知道人家是不想沾这个富贵是非,也只好命人准备好了酒馔回礼,又舍与道观上下新衣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