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心知那弟子也说不明白,干脆起身直接走出大殿,身后长袍斗篷随身飘荡,言道:“前面引路。”
李小和随着那名弟子下得山门,在一棵大松树下见到了那青袍人。本来李小和目力惊人,但是在郢教地界见到对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青袍人一袭碧绿长衫,腰间悬着一杆玉箫,老成英气,很有些气度,这正是蓬莱掌门萧浪。虽然两人如今立场不同,但是对于琴韵之音,人生大道上,还是有过很多共识的。
李小和见他身边还有一个受伤之人,斜倚在大松树下,闭目无声,心中也颇有好奇。萧浪与李小和四目相对,萧浪心中也是一惊,在平阳门自称是李小和的郢君如今摘下面罩,果然不假,他一时间竟然也惊得说不出言语来。
李小和有些吃惊,但是仍旧沉稳住心神,问道:“萧先生,你不是我楚国人,也不是我郢教的人,今日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李小和的问话十分直接,对于萧浪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萧浪仍旧沉稳若定,答言道:“萧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郢君这般冷言冷语让萧某不禁感到贵教对我的严密防范,如此看重在下,那萧某还真的是感激不尽。但是萧某远道而来,郢君也不准备略微招待一番,就在这里与萧某简单的言语几句吗?”
萧浪这个人,修养极高,虽然别人冒犯自己,也并不如何生气,只是以周礼礼节略微责难,其中不乏几句自嘲,反而让一教之主的李小和深感自己刚刚言语不当。李小和眉目一紧,沉思片刻,向萧浪一拜,言道:“萧先生见责,李小和的确有失礼数,只因郢教向来与中土各派不通往来,如今几次交流互有死伤,故而小和留心过意了。如今萧先生既然摒弃隔阂,屈尊赐教,小和自是欢欣无限,岂敢怠慢,还望萧先生恕罪!”
萧浪微笑点头,言道:“郢君客气了,如今世道变迁,若非摒弃偏见,怕是天下大乱,周礼崩坏矣!”
李小和点头答应,请道:“萧先生远来是客,请上山一叙!”
萧浪将手一摆,笑道:“不必了。刚刚只是开一个小玩笑。今日萧某前来,是要请你看一个人!”
李小和顺着萧浪的手指望去,那正是那靠在大松树下休息的人,那个人浑身血污,气息断断续续,很明显是受了内伤,但是凭借李小和的眼力,看得出来他被人以内力护住心脉,尚不至于伤重身亡。李小和眼见得此人,不禁惊呼一声:“你是羊舌叔虎!”
羊舌叔虎这个人生来力大无穷,面目俊朗,但是为人略有粗鄙,不拘小节。如今周身血污重重,拼杀得满面花脸,的确有些难以辨识,但是李小和毕竟目力过人,透过表面的烽烟之色,一眼就看出那是羊舌虎。羊舌虎目色迷离,微微睁开眼见,眼前这个人,或不是他最想看见之人,但是却是他最可靠之托付。李小和如今冷峻沧颜,如同冰封之后又重生的冷酷至尊,看起来比之当初更加威严英武。
羊舌虎看到李小和,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见到你了。看来当初栾兄所料不错。如今玉妹妹有难,望你搭救!”羊舌虎气息奄奄,几句言辞之后,摇晃着身形,便即向前栽倒。
李小和连连抢上两步,一掌拖住羊舌虎胸口,手心按住对方背心,将真气缓缓注入羊舌虎体内。萧浪言道:“郢君,此人乃是羊舌氏庶子,与我在平阳门争斗时曾有一面之缘,我五日前在太行归来,见他单枪匹马与数十甲兵搏斗,方上前救了他下来。他身上皮肉之伤格外严重,但是内伤萧某已经替他稳住,他口口声声要我带他来郢教寻你,或许是与你有旧!”
李小和长长叹了一口气:“曾经太行之中,遇到栾氏嫡子,为了他的恩怨你与我独斗音律,小和有幸略胜一筹。后来得脱死命,羊舌氏接应而来,实乃是栾氏亲信。如今他口中说玉妹妹有难,那便是说栾氏有了变故,小和这许多日来僻居江淮,不能知晓北国变故,还得向羊舌叔虎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