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桐接着又言道:“及至我们师兄弟被追逐屠戮,到得长江之畔,我承袭了庆倓老人的衣钵和功力,也获得了新的生活。不可否认,若是没有郢君当日的救护,我与庆倓老人势必要命丧洛羽这个奸贼之手。”程桐说到此处,咬牙切齿似乎要把洛羽生吞活剥,他回头指着洛羽,洛羽却早已被吓得如同小鸡一般浑身发抖。众人眼见赫赫威名的巫南教大教主竟然被程桐压制得如此凄惨,无不心生惊骇。
程桐又说道:“所以,如今为瓯夷道主持公道,那第一件事便是把这江湖邪道巫南教给收并了,让他成为我瓯夷道一个分支,这才不会再出去害人。”听闻程桐所言,那秦中剑无限唏嘘。毕竟他门下弟子曾经与巫南教联手反叛自己,却被对方毒药误伤身死。此事虽不能说如何严重,但是这巫南教行事卑劣,武功毒辣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遭受了如此惨痛的打击,被瓯夷道收归门下,究竟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却也说不清楚。毕竟觉得程桐所为似乎殄灭人寰,有以暴抑暴之情,但是这么多年来若非直接的暴力,却又有谁能够制裁得了巫南教的残暴呢?
李小和自然知晓程桐的遭遇,这许多时日,对这么一个少年的浮沉,当真不是一个普通的考验。程桐接着又说道:“我记得曾经在郑国郊外遇到过一个高手,他好像换作郑子克。”
“不错,子克兄与我素有旧交,乃是一个极侠之人。”秦中剑插言道。
“郑前辈曾经说过,行侠仗义哪里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好讲,对就对错就错,你行侠之前还要论什么律法典籍,还要说什么周礼文墨,用这些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那就是愚昧。因为这些律法典籍,条条框框就是当权者自己制定的,甚至说就是为他们自己量身定制的。这样的规范,正好附和了他们的行事之道和底线,让他们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法条侵害弱者的利益,而弱者自己的能力不够,却根本无法利用这些典籍法条来反抗。更别提什么保护自己和公平所言了。”
“盟主,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们不懂。”这时候有些低辈分的弟子就如同当初初入江湖的程桐,对那些前辈的高谈阔论,只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却又无法领会其中的真谛和深意。
程桐冷冷一笑,言道:“先掌门,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江湖道义,说什么为武林主持正义,请问阁下,当初我广陵派遭受奸人埋伏,身受灭顶之灾的时候,你的正道却在何方?”
如今众人听闻程桐的经历,这种种故事足矣将他这经年的风霜苦涩描摹精妙,自然都全神贯注,听闻他的描述。如今程桐突然发问于先成,让先成也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涉及到刚刚这个饱受命运摆弄之人所谈及的侠义之道时,众人更是要听听究竟这极侠的真谛何在。
先成不明程桐所言的深意,只搪塞答道:“程掌门,当初广陵遭难,一开始消息闭塞,并无人知晓其中利害,及至后来江湖上传言已开,说广陵灭派,已经是一两月之后了。这时候无终琅琊二派各执一词,琅琊派掌门赵秋寻被孤竹掳走,而无终和中山的各派弟子也都有死伤,一时之间难以定论究竟谁是谁非,也难定这残害广陵一派的凶手究竟是谁。”
先成之言乃是一派掌门从大局出发的得体之言,他平阳门下的众位弟子都不禁点头暗赞,老掌门不仅武学出众,更兼言辞得体,甚有大宗师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