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桐口中讥讽着洛羽,脸上刺痒的感觉更加强盛,心中反而坚定了庆倓老人的鼓舞,将手上的鱼竿抖起,大喝一声:“凌云独钓张侠道!”因为他此时毫无顾忌,把一身功夫和真气尽数使出,一条鱼竿带起了无数真气凝聚,盘根错节,飞舞无限,好似一条银蛇光影,又似一条霹雳闪电围绕在程桐周身,及至他舞得绚烂而起,这条霹雳闪电似乎从一条变成了数条,同时包裹在他的身子周围,就好似一位下凡的天将一般金光护体,华耀无比。
程桐身法迅捷,快速欺近阮光凤,阮光凤只见眼前一个金光无限的火球飞向自己,周身之上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更加不知道如何去抵御对方,他不断从怀中摸索出暗器丢向程桐,方一触及那火球的外围,便尽数化作飞灰,尚未给阮光凤思索的时间,程桐便已经如烈日压顶一般从天上飞下,阮光凤此时临近程桐,才能看到他凝重如磐石般的表情,他的面色坚定不移,他的手段破釜沉舟,阮光凤就如同一个即将接受命运审判的罪人,仰望着天神般的程桐,等待着他的灼热锻炼,融化,并且吞噬自己。
洛羽眼睁睁看着阮光凤便这样被程桐的内力与招式合一而成的火球吞噬,而且这内劲的迸发似乎伴随着他体内对道义和道德的认知,让他的内息更加凶猛更加高尚宏伟,比之庆倓老人本身具有得内力还要更加富有原生的动力和狂妄,这或许就是侠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具象的寄托。
洛羽在这种至极高尚的赤诚面前也变得怯懦起来,他退却了两步,阮光凤的身体被程桐无上的内力压制得几乎变形,身体内的骨骼碎裂之声听得格外清晰。本以为阮光凤死期已至,程桐忽然发觉身后有人影晃动,本来身中剧毒的庆倓老人被一个黑影从身后托起,扛在肩上就走。程桐大呼一声:“站住!”
那黑影也应了一声:“要救此人,带上你的兵器随我来!”
程桐毕竟心念庆倓老人的安危,舍却阮光凤和洛羽发起脚力跟随在那个黑影身后。那个人一路沿着汉水向下游奔去,脚下轻盈伶俐,不时地踩几下沙滩上的水洼,留下了一长串浅浅的脚印。庆倓老人身上中毒,双眼有伤,哪里经受得起如此折腾,念及此处程桐大喝一声:“站住,否则我要出手了。”对方仍旧不理不睬,头也不回的直奔下游而去。
程桐将手上鱼竿挥起,长长的鱼线如同银丝软鞭一般抽打向对方。前面这个人身形也非常迅捷,左闪右躲连连跳脱出程桐的攻击,尤其是因为庆倓老人在那人肩头,程桐更加不敢施展内功,生怕一不小心伤及庆倓老人。在这样的僵持下,两人已经奔跑出去了七八里路。
连续的奔跑让程桐的脸上感觉越来越痒,整个面目都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刺痛。忽然那人传声身后道:“小子,现在你仗着内力深厚还能抵挡一下巫南教的毒功,不过你若还是这般发力攻击我,身上的气血流通会非常迅速,很快那洛羽的毒就会遍布全身,到时候就算是天帝下凡也是救不了你的!”
程桐经历了帮派绝灭,师兄弟生离死别,大恩人遭人陷害,如今又眼见得那些奸邪小辈得意忘形的样子,早就几近疯狂,只觉得自身就是一团热火,一柄荡涤天下的神剑,这世道赋予了程桐如此凌厉的招式和如此深厚的内力,便是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替天行道,扫荡乾坤,这一条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众生,属于这个世界上一切正直的道义,一切礼法与虔诚。眼前的所有邪恶,如洛羽,如阮光凤,如李不释,如赵秋寻,就应该被他的怒火,无情的焚烧殆尽,灰飞烟灭。
在这个瞬间,他根本没有停滞的理由,而是将身上所拥有的内息更加强横的激发出来,他大喝一声:“庆倓老人就是我正道彪炳,道义化身,尔等江湖奸邪,岂可肆意践踏这份尊严,如今我程桐便是拼得粉身碎骨,也要尔等知晓天下正义,不可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