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身不由己

身后孟大兴勉强站起身子,见程桐奔去救人,登即便又从身后偷袭而来,这时候程桐早已有了准备,心知有人从身后过来,不是那平阳门老头便是刚刚瓯夷道的高手,仇恨之下更加不择手段,直接把平阳门兵器谱中的高超手段尽数使出,来了一个卧牛醉挑西楼月,这一招是平阳门大忌的招数,多是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回身一招,如同回马枪一般,但是兵器从敌人裆下挑起,非死即伤,是个绝后的招数,而且即便是杀死了对方,死相也极为难看,在周礼之下,平阳门兵器谱上写明了不许弟子擅自乱用。然而这时候程桐的少年心中,哪里有恁般多的道义约束与气度,他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自己生死与共的师兄被人残杀致死,凭什么还与对方讲究江湖道义,只把那兵器谱中的狠戾招式尽数拿出,孟大兴本以为在身后一招,必然偷袭得手,哪知道出掌未及拍中对方背心,自己当下一阵剧痛,心中早已知觉不妙,一种玉卵融碎的感觉直透全身,尚未来得及惨叫,只觉得浑身一个冷颤从脚下直穿头顶,浑身一收,程桐已经回过脸来,只见他满脸怒容,大喝一声:“老天无眼,我今日就替天行道!”程桐双手发力,直接把孟大兴从胯下端起,举过头顶,朗月之下只见得孟大兴胯下红白绿相间湿透一片,一个人坐在杖上不断的哆嗦着,无法言语。

江上人见到岸边厮杀,孟大兴被人打成了残废,早已又有人跳入岸上,程桐也不答话,只是见人就杀。眼见有人跳来,把孟大兴一甩出去,砸倒两名瓯夷道弟子,飞身上前又使出平阳门蛟龙破海凌晨月,直接一杖头点破了对方胸口肋骨,手腕用力一扭,那杖子在对方胸口的血洞之中迅捷的旋转了一圈,程桐猛力一抽,杖头将对方的胃肠肺叶尽数拉出,连汤带水的看着自己的下货尽数被程桐掏出,惊惧绝望,跪地而死!

这一个夜晚,程桐被对方的所为激怒,被对方的所为逼成了一个杀人的恶魔。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曾经只有在随父亲上山打猎的时候才会偶尔伤及生灵,这时候竟然会变得杀人不眨眼。曾经自己只是一个广陵的入门弟子,因为世道不公苛捐杂税太多才求师父收录门下,立志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好汉子,可是这时候竟然是江湖仇杀利益倾轧的牺牲品,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愤怒和仇恨,也不能认清这个世道的准则和认同。他只知道,自己唯有杀人,自己那一颗被紧紧捆缚的心才能舒缓,才能跳动,才能为这个似乎早已失去灵魂的躯壳输送血液。他多么希望自己手中的只是一只木锨,一把锄头,他多么希望自己这时候是在随家人一起耕种劳作,可惜这早已是回不去的渴望。他现在手中的是武林至宝灵寿杖,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杀戮,因为你不杀对方,对方就要杀你!

眼见的程桐如同入魔一般,一手平阳门的功夫越耍越熟练,加上他手中的灵寿杖,没有几个高手连招根本无法制服,只在这一会儿功夫便又有七八个弟子惨死在他手下。

在一通不眨眼的厮杀之后,终于有一个人把众人喝阻了。

“大家且住手,这位平阳的朋友,且住手!”

程桐见对面两位师兄和庆倓老人被人制住,那边从船上又聚拢了许多瓯夷道的弟子。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上前道:“各位兄弟都且住手,这位平阳的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众弟子听闻此人呼和,也都逐渐向后退去。程桐见四处的人逐渐散开,正好自己可以抽身去给燮师兄报仇,更是不假思索直奔广陵三人而去。口中不住的吼道:“你凭什么跟我讲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杀我师兄的恶人!”

中年男子见程桐怒气填胸,仇蔽双眼若是再这般苦斗下去即便制服了他也必然要死伤无数弟子,当机立断,直接把身侧刺死燮飞的弟子背心一提,朝着程桐丢去,叫了一声道:“朋友,这就是你的大仇人,请动手吧。”

那弟子飞在天上四肢无处着力,直直的奔着程桐而去,程桐丝毫不留情,凌空一个旋转,杖头对准了对方太阳穴直接扫过去,如同棍棒打西瓜一般直接把那人头颅打碎,一只身子摔在地上,颠了颠,手指尖兀自抽搐了两下。

程桐杀了这人,心中忽然好似坠落断崖一般的空虚了一下,仇人已死难道自己还要去杀人吗,可是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对着那中年男人叫道:“你要说什么,赶快说吧,除非是把我们一起的四人尽数放了,否则今天便是把我杀了,把我累死,围困死在这里,我也要杀了你们!”程桐一边叫着一边要紧牙齿,好似隔空就要把对方吃掉一般。

中年男人见程桐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便将双手抬起,示意程桐冷静一些,又说道:“好的,这位平阳门的朋友,你要报仇,杀你朋友的人也送给你杀掉了。今日我瓯夷道上也有不少兄弟死去,他们每一个都是江上打渔的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汉子,那些孤儿寡妇知道此事的时候,或许比你心中要更加痛苦。只不过这是我门派的事,也不需要你来偿还。我今日把你的朋友放了,但是只要一件物事,你若给我,我江天枫就给阁下赔罪,送几位安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