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声顿挫起伏,暮鼓晨钟,甚有大音希声之感。更兼此时李小和内息强烈,注入铜钟之上,音效波于四野,周遭空山应和,鸟鸣频频。更取解脱随性之意境,万物流转之态势,将周遭一切事物,竟然通体融化归一。连几案座椅,铜钟铜锤,甚至茅草小屋,屋外月色湖水,一一好似如梦如幻,荡漾波澜,不住的泛起涟漪。即便是眼前的土墙,也如同镜面一般光滑柔嫩,指尖一触之下,登即融化,圈圈圆圆,水波阵阵。季札与韩月儿在一旁疗伤,只觉得意境覆盖之下,瞬间内息如水,平和无妄。刚刚激撞猛烈的内力这时候在季札体内好似涌浪坠落,平静而下,虽然仍旧翻覆汹涌,却再也难现波澜。甚至真气荡漾之际,让季札的身骨也如同水波一般,放松波荡,好似置身于深海幽空一般。
韩月儿与季札这一刹那,瞬间进入了一种漂浮无定的境界之中,周遭茅屋几案一众物事尽皆消失,唯独耳畔钟声冥冥,眼前星斗罗列,季札与她同时悬浮于整个宇宙星空之中,季札体内的寒水之气好似飞扬激荡的冰焰,从季札体内的要穴之中忽而喷溅一股出来,过了一会儿,又从另外一处喷射而出,韩月儿瞧准时机,将手中寒魄银针对准季札要穴,连下三针,封住了季札阳跷一脉,所有寒水真气,凝聚在阴跷一脉之上,循环有序,喷射而出!
不多时候,季札周身已经弥漫着幽蓝色的雾气,一丝丝扩散开来,闪烁着粼粼荧光,随着李小和的敲击声,那一缕缕荧光在空中逐渐凝聚幻化,形成了一条冰凌的巨龙,在空旷的宇宙之中,往来循环,上下飞舞。
忽然,韩月儿的冰针全部扎尽,李小和铜锤一掷,余音环绕茅屋,整个意境随着李小和钟声的猛然一收,尽数消散,那一条巨大冰龙,也在空中飞舞盘旋,忽然四散破碎,只觉得无限冰花散乱飞射,李小和将袍袖朝着身子里一遮,躲过了这一股寒气的袭击,再去瞧韩月儿与季札,仍旧是昏黄烛火,仍旧是土坯草庐,季札口中轻轻呼出一口真气,整个身子气息匀称,流畅顺遂,无匹舒服。
李小和的这一手武境配合着多日以来对气源的理解和修炼,竟然可以循导他人之内力,甚至将星空幻妙之境亦可化出,竟然颇类似那孤竹君的修为。
然而,这一瞬间他忽然发觉那坐在季札背后的妹妹,此刻似乎变了一个人,头上的发髻变成了高耸的发饰,她似乎有三十多岁年纪,容颜冷傲,目色沉凝,一双俊俏的脸庞饱含着江湖阅历刻画的风霜痕迹,一个中年的美貌妇人,这不是自己的妹妹。李小和猛然一惊,向后连连退却了两步,斜斜的靠在了编钟之上,将编钟压得互相碰撞,一时间传出阵阵嗡鸣之声!
“你们,你们怎么!我的妹妹呢?”李小和分外惊讶。
而对方似乎也瞧出了李小和的异样,沉稳言道:“李公子,你莫要吃惊,我是这里的主人,多谢你刚刚出手相助,为季札先生循导内力,我方才可以以冰针为先生彻底疗伤!”
李小和大为惊讶,嚷道:“不对,不对的,刚刚替季札先生疗伤的不是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妹妹韩月儿,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你这个人,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妇人仍旧冷静,淡淡说道:“这里本就没有你的妹妹,你能看见他们,应当是你对他们的思念勾起了自身对外界意境的幻化,观刚刚阁下那一招,已经是化外高手方能达到的境界啊!”
李小和惊骇异常,却又十分的不甘心,奔跑者抢出茅草屋,向着正堂急急奔去,当他一把推开堂屋的柴门时,他惊呆了,眼前是漆黑一片,刚刚母亲在烛光之下小憩的样子犹在脑海之中,可是此时这堂屋内全无一物,哪里还有母亲的身影。他又去几案上找寻,那里根本没有什么鹿脯和野果,那一张方几之上,只不过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盘茶具,安静而又精致。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怎么眼前的景象全然不一样了。
呆愣了半晌,李小和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所见,他又抢回到西厢房中,此时季札已经穿好衣衫,对李小和言道:“李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刚刚你所见之物,乃是郢君为你幻化而出的意境,只为让寒月夫人检验你是否是真正的韩氏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