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是大内的人?”高云麟忽然心头闪过奇异的念头。女扮男装,江湖上很常见;但涉及到需要隐匿避开官方、不能真实身份或武功路数露面的,要是她作为大内偷溜出去的王女公主、甚或妃嫔媵嫱……那么就能解释的通了。但高云麟又想到他自己,推己及人,她或许也是心思澄明胆大心细之人呢,跟来这皇宫大内,也能说得通吧!他忽然警觉,似乎自己着了她的道——只见左腿小腿肚子上衣物,有一记清晰的小白点印记。“拿小土块砸人,真不地道!”高云麟的忽然翻滚跌落,让身处的这个破败的宫殿内、忽然惊起了十几道人声。个中包括声音清脆的女童、嗓音独特尖锐摩擦尾音的内宦、以及一些年迈分不清男女的嗓音……“这殿内还有人居住?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高云麟听得动静,探看一下,依据众人刚点着的灯火光亮,看出这方空间是一处杂草丛生的庭院,虽然躺在草丛里能躲避各厢房屋内人的视线,但他知道自己从屋脊上跌落,必定落在后面追兵的眼内,当即单腿轻点,运起最后一丝余力,反而向这殿内纵跃而去……“吱呀!”大殿的边门被打开,一个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内宦,大约十多岁年纪,带着起床气,怒道:“谁啊!天还没亮……”忽然脖子上被一只枯瘦干巴的手掐住,吓都吓尿了,哪还敢有半丝起床气。“进去!敢嚷嚷,拧断你的脖子!”高云麟不觉好笑,他居然落魄到挟持一个内侍小太监的田地。“是是是,好汉爷爷,别别……”小太监几乎腿软得走不动道了。“不想死,听我的话,保证不杀你。”高云麟嘴角撇了撇,推着他、进了殿内后,反身关好门。“是是是……”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牙齿磕碰的声音,让高云麟无语——在他心里估计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吧。但他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胆小、有点小机灵能脑补一些画面,也能省了他故意扮演的恶趣味了。“小安子,外面什么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卧室内传来。“回、回杨、杨掌侍,前头、前头好像闹、闹贼呐!”小安子哆哆嗦嗦地回应,说到“闹贼”时,两手合什,不断朝高云麟拜了拜。他朗声道:“要不,要不,小的,去、去外头看看?”“混账!”那杨掌侍为之一静,随即恼怒地喝骂了一声,“混账小子,那等事岂是你这小鬼能掺和的?你、你不要命啦!快快,将大门关好,所有人都不许出去!”“是!”不独只有小安子,其余窸窸窣窣的好多正穿衣的人,都齐声回应后、都安静了下来。“请、请跟小的来。”小安子见高云麟真的没伤害他,便将悬起“蹦蹦蹦”剧烈跳动的一颗心,放回了心口,言语间也大胆了些。“那杨管事是什么品级?”高云麟进入一个靠门内的小单间里,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一道屏风讲究地将这房间分出了内外室,他看了那小安子正在换刚尿湿了的裤子,便没再关注,轻声转移彼此的尴尬。“呃,是杨掌侍么?”小安子小心地纠正他的错误官称,“掌侍是浣衣局的监管大太监,内廷从四品官阶,还代管六宫宫女的名额分配,是,我们这儿最大的内侍宦官。”太监一称,在水蓝星华夏历史上的隋唐才变更这称谓,汉时称为“宦官”,现在大约和水蓝星上的南北朝时代相仿佛,但很多细节又有很大差别。这些官阶称谓细节,高云麟其实不甚在意,他只想找出这里的管事太监或者嫲嫲。他倒是松了口气,这里不是冷宫,而是浣衣局——六宫换洗下来的衣物,都由这里的苦役浣洗,顾称浣衣局。“那你先好生睡一觉,几个时辰后,自然醒来,就没事了。”高云麟等他换好衣服,说明后,便点了他的睡穴。“多谢好汉爷爷不杀之……嗯!”小安子又惊又喜,但他十分精灵,不敢随便乱动触怒这人,人若是要杀他,易如反掌,不必和他这底层的内廷小杂役解说,还没致谢完,便被点倒在床上……高云麟本没想去惊动其他人,这浣衣局,最不缺的就是衣物,他找了找,脏衣物堆在一起、都有了酸臭的馊味,这气味就能让他暴露。于是,便在这浣衣局内殿转悠一圈,将二十多个太监和小宫女都点了睡穴,才在主卧内的那个杨掌侍屋内,找到一串钥匙……后面库房内,满是六宫女眷、内侍和侍卫们的衣服,一排排摆在衣架上,叠放很是细致整齐——除去六宫女眷和太监们的牌名,他选择了“侍卫”牌名的衣架上的衣物,但挑选半天,和他身型相仿的好容易才寻见一套;虽然肩宽了些、袖子长了些,但总比穿宫女、太监的衣物要强——因为他明显具备武功根底,明眼人一眼便看穿,伪装内侍和宫女显然不切实际。“站住,腰牌呢?”天渐渐放亮,高云麟抱着一堆衣物,出了浣衣局大殿外,便给一队巡逻的侍卫拦住了。“呃,哥几个还在忙活啊。也是倒霉,昨夜衣衫破损了,才找统领报备过,这不,过来弄套新衣服,竟自讨了个跑腿的活计,好多兄弟们衣衫都破损了,我这算是倒了霉啊,算了,都是一起出任务的同袍,给他们带新衣服,真的没什么!”他小露了一手功夫,虽然功力所剩无几,但外门功法还保持着“一流巅峰”实力——将那小队头目的半出的刀柄按住,使之先是惊异,随即被他的话逗乐了。他“真的没什么”是咬着牙齿说的,让他们都觉着“跑腿领取新衣物的活计”的真的“倒霉”,估计都有被上司指派这类不上台面的小活的经验,这队侍卫笑得很欢实。“算了,既然兄弟要送衣服,我们也不留难你,下回记得带上腰牌。”他们的脑补中,高云麟的腰牌在战斗中遗失。“哎。”高云麟笑着答应一声,“我们还则罢了,只是还要你们哥几个继续辛苦啦。”“职责所在,应当的。”领头的一流境界的侍卫笑了笑,摆摆手,带队离去。“似乎你,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啊。”那摆他一道的臭丫头有不知何时出现了,不过这回换了一套宫女的新衣,面上蒙着一层淡墨色厚纱,看不清真容,但那双眼睛很会说话,里面都是嘲讽。她发出笑声,眼里却是冷静的过分,“要不,你留在大内好了?!”“你是大内的人么?可能做主?”高云麟慢慢走向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不一会,来到浣衣局院子前不远处的池塘边上,这里一处假山,估计是好多大内野鸳鸯的幽会之地,里面就有人呆过的痕迹。他好笑地看了看她,正好对上她恼羞成怒的恶狠狠的凶戾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