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中的私出入,就是荀少彧作为开国皇帝时,不惜以严苛刑法整治,剥皮充草震慑,都难以抵挡蛀虫的贪。
如今荀少彧只是一嗣业之君,全无开国时的威风煞气,bi之过甚反而会适得其反。只得寄期望这些蛀虫的胃口小一些,给灾民留下的汤水多一些,让十几万灾民足以度过水灾。
只是一想到这些蛀虫的肆无忌惮,以及蛀虫们越来越大的胃口,荀少彧面上略微沉,轻声道“可是那二十万石钱粮,又出了什么差错?”
元宪之闻言,再度叩首道“君侯明断万里,以臣下所得察查,这二十万石救济之粮,无一粒米落入灾民之手。尽数让主事治灾之人,以高价而出,散落于吕国各处。”
嗡!!
“该杀!确实该杀!”荀少彧眸光厉芒一闪,一恍若实质的气机,轰然在周掀起一道道气浪,震得脚下铜陛乱颤不已。
要知道,自荀少彧嗣业以来,吕国内修兵戈,外理诸国干系,着重于修复昔时文侯之时的国力。只是这三载以来,吕国内外交困,虽与许国等诸侯缔结联姻,但有郑、宋两大强邻虎视眈眈,让吕国几乎是步履维艰。
如今汾水又生水患,十数万百姓嗷嗷待哺,二十万石内库钱粮已是荀少彧从吕国上下的口中,省下的一点救命粮。
为了这一份救命粮,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积攒。也正是因着内患犹在,荀少彧才对宋国的咄咄bi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着实受了不少的气。
如今荀少彧积压了一肚子火气,谁要是敢打这一份救命粮的心思,荀少彧自己就能生吞活剥了他。
荀少彧神色冷峻,道“此事的始末,可是查清楚了?”
元宪之沉声谏言道“臣下,自得此骇人听闻之事,一刻也不敢耽误,以中府僚属几度勘查,确实就是如此。其主治水灾之人,自高位至低位数十僚属,对治灾钱粮上下其手,致使十数万灾民得不到安置,饿死无数百姓,民怨沸腾啊!”
上阳朝面色铁青,指着元宪之喝问“大胆元宪之,你如此危言耸听,个中居心何在?君侯调拨下的二十万石救济之粮,乃是经老夫之手,再由得老夫批示而下。”
“你在君前言及百姓饿死无数,难道是老夫贪墨了那二十万石钱粮?老夫为上卿,蒙受君恩久矣,岂能做此禽兽不如,毒害吾吕国根基之事?”
作为老臣的上阳朝,极得荀少彧的信重,是赫赫有名的拥立之臣,被荀少彧视为心腹,有着如此地位的上阳朝,岂会做此不智之事。
只是,对于上阳朝的话语,元宪之充耳不闻,高呼道“臣下,有万民书一卷,得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七人血手印,呈君侯阅览真伪。”
“万民书?”华阳宫中群臣一片哗然,就连一直闭目假寐的闻渊明,也诧异的睁开双目,轻轻的撇了元宪之一眼。
主世界的万民书,含金量与非同寻常,其伪造难度极大。个中的每一道血手印,都包含着一个人的生命气息,一万多人的生命气息,其伪造难度可想而知。
何况,更有元神高人采集气息,以力追朔之下,想要核实这一份万民书,鉴别真伪并非难事。
“呈上来!”荀少彧若有深意的看了上阳朝一眼,心头暗自的叹息了一声,抬手道。
上阳朝是多年的老臣,一直尽心竭力辅佐君侯,在朝内外都是有目共睹,是仅有的几位值得他托付大任的心腹重臣,地位自是非同一般。
如今出了此事,荀少彧虽万分不信上阳朝会如此作为,却也不能不明辩详。
元宪之道“臣下,已将此物置于紫元前,由值守内侍看护,需君侯召之御览。”
“恩……小心无错谬,此事关乎重大,理当严查惩办!”说罢,荀少彧一摆手,重杵微微躬,缓步走下铜陛,向着紫元而去。
二十万石赈灾钱粮被国之蛀虫瓜分,让荀少彧动了真怒。虽然国若大必生窥伺,但吕国如今的国力,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一只硕鼠就能毁去荀少彧所有的辛苦。
少时,重杵手捧着一卷布帛,小心翼翼的呈上,放在君案之上,再度退立在一旁。
“胆大包天啊!!”荀少彧面上虽带着笑意,轻轻翻动着布帛,看着布帛上一个个血手印,面上笑意愈发明显,只是笑中那一抹森冷着实是让人心寒,最后更是在气急之下,一把将万民书扔在铜陛之下。
碰!!
荀少彧拍案震怒,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什么都敢拿,什么都敢碰,不知死活至此,寡人都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