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这一千兵甲淄重,俱在荀少彧掌心攥着。公劉瓒纵然一身本事,但不消几日,也只得乖乖退回东地。
荀少彧眸中冷光烁烁,暗道:“其实,把这些兵甲,全部留在南地,也是一可行之策。否则让他们回到东地,怕是会助涨荀尚遏气焰,与吾有害无益。”
至于如何’留在’南地,荀少彧自有谋算。
只要封锁东南,到了箭尽粮绝的时候,不愁他们不束手就擒。
况且,一直困着他们十几日,让自生自灭,还能不脏了自己的手。
“主君,这公劉瓒如何能不急,一千大军的生死,尽数压在他身上,行差踏错,可是万劫不复。”
荀少彧冷漠的看着东南诸峰,低声道:“人不犯吾,吾不犯人;人若犯吾,吾必犯人。”
“诸谕……”
诸谕行恭谨道:“主君,”
“常云光那边,也是不好过啊……吾还要去他那里一趟,亲自坐镇边军。”
北地的咄咄逼人,让荀少彧心中怒意积淤,一旦有机会,荀少彧绝不吝于兴起一些风波。
诸谕行闻歌而知意,道:“主君宽心,诸谕稳坐东南,不会让东地兵卒,进吾南地一分。”
荀少彧嘱咐道:“你之职责重大,只要东南不乱,就可通联西地,付出些许代价,以西陲粮道解吾燃眉之急。”
“所以,北地商道能通则矣,不能通也无伤大雅。”
诸谕行沉声,道:“诸谕明白,”
“还有,临行之前,吾予你八百【黑翼】骑辅助,”
荀少彧一开口,就把自家最精锐的大军,给划出一大半。
诸谕行动容,道:“主君,这……”
【黑翼】骑兵的强大,南地群僚有目共睹。那是能与蛮人这等天赋异禀的种族,硬打硬杀的强军。
而八百【黑翼】骑兵,已经近乎于南地半数兵权。
“毋需多言,”
荀少彧淡淡道:“这八百【黑翼】骑,这是南地半数的家当了。该如何去做,你应该明白吧!”
“喏!”
诸谕行沉默半响,伏身重重一礼。
“公劉瓒这老家伙不可小觑,一身半步宗师的武道修为,必须要严防此獠,趁夜攻袭营盘。”
“虽然有着君父在,他们不会太过分,但只是将你们冲散,还是可以的。”
荀少彧深深的望了诸谕行一眼,诸谕行能作为湯邑三驾之一,自然不会是弱不禁风的普通人。
看似不显山不漏水的诸谕行,可是一尊历经九次【伐毛洗髓】,炼就九道猛犸巨象神力的大高手。
虽然较比半步宗师,诸谕行还差上一线,但也绝非毫无还手之力。
尤其有八百【黑翼】从旁策应,就是宗师级数的高手,也要陷入其中。
…………
“混账……”
东地,官邸,
荀尚遏面露怒色,看着下方战战兢兢的诸人,冷冷道:“东南兵事,吾一再嘱托,有任何疑杂,都要第一时间禀报。”
“如今……如今……”
“公劉瓒一千兵甲,三日了无讯息,你们这些尸餐素位之辈……竟然直到今日,才来禀报与吾。”
“该杀!该杀!!”
荀尚遏杀气腾腾的话语,让不少人吓得骨头,立时软了三分。
一臣僚低声道:“主君,公劉为将老辣,其领兵在外甚为周全,从无一处过失。您每日一塘报,着实忒频繁了些。”
“哼……”
荀尚遏眸中杀机翻涌,这一刻的他,真真动了杀念。
荀太庸执掌蔡地,虽然门生故旧遍地,让荀尚遏如鱼得水,甚至能凭着蔡地几位长者,成为蔡地中势力最强的大夫。
但成也老父余泽,败也老父余泽。
荀尚遏麾下虽人才济济,但都是把他当成子侄之辈,可以尊让有之,却敬畏寥寥。
“频繁吗?”
荀尚遏面无表情,看着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东南诸峰就近东地,而且东地之内,也有专门的驿站,更有数十匹上等战马轮流驱使。
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之下,三、四时辰一来回,如何就是频繁了?
“现在呢?”
“三日无有音信,就连运粮官也不见往返,那支大军恐已不测了。”
荀尚遏叹息了一声,道:“便是千人尽丧,吾也毫不意外。”
将大军遣入他地,若非荀尚遏自持各具忌惮,也不敢直接驻入。
就是肉包子打狗,也不是这么打法的!
众人悚然一惊,道:“公子少彧,区区一介庶儿,敢如此妄为乎?”
“一千大军丧尽南地,吾等必要讨个说法。莫非他自持公子之尊,敢犯国君之法,妄自以身试法不成?”
吕文侯高高如天意,在文侯掌国的十多载中,敢犯文侯忌讳的,一般不是彻底凉透了,就是死的很惨。
真当那位一代霸主吕文侯,是个虎毒不食子的慈父?
“他不会如此不智的,”
荀尚遏幽幽叹息,不乏遗憾之意。
“公劉瓒的大军,最多只是困于一隅,荀少彧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能用一员领兵大将,以及一千甲士的性命,换取一处三百里封疆,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而且荀少彧兵锋大败蛮人,获取蛮地何止千里,就更让荀尚遏眼红心热了。
“主君,不若吾等进军东南……再进三千,以此迫他自让其围。”
这三千大军,赌的就是荀少彧退让。
一旦撕破脸皮,对峙两方都别想置身之外。
荀尚遏缓缓摇头,道:“进兵三千,虽能让荀少彧忌惮,或能解公劉瓒老将军之围,但……”
他拍着案几,道:“四千大军……”
“一地大夫,才有多少兵员,吾在南地用兵四千,这让南阳诸卿、大邑封君们,如何看待吾荀尚遏?”
荀尚遏重重的说道:“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