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知道,他不在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这辈子,她心里只住过一个男人。
那是她恪守规矩体统的人生中,最大的不体统,最大的不规矩。
她从未愧对过谁,是以将他始终放在心上,她也从不曾羞耻后悔。
“阿满,我的日子可能所剩不多了,可是不管能活多久,一年,一个月,哪怕是一天,我也想呆在你身边。”死,他也想死在她眼前,“我不走了,阿满,你也别赶我走。我想跟你在一起,行吗?”
“允了。”
骄傲的两个字,没有一丝犹豫。
秦啸倏然便泪盈满眶,如听见天籁。
抬眸,看着下巴微扬气势十足睨着他,似给了他恩赐的妇人,秦啸扬起唇角,任由眼泪滑下脸颊。
走到她身边,他用了一辈子。
可是他甘之如饴。
他爱了她一辈子,想了她一辈子,临死前终于得她一声允了,这便是他最幸福的事。
“阿满。”
妇人不应。
“你骄傲的样子最好看。”
妇人用力将手抽出,他掌心顿时空落微凉,面前窗户砰一声关上了,差点打到他鼻子。
“别给我灌迷魂汤。就算我是寡妇,想娶我也需得三媒六聘。一句好听话就想娶媳妇?活该你当四十年光棍!”
窗里,妇人骂完后把灯一熄,睡了。
男人在窗前傻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发丝沾上夜露,露汽的沁凉将他惊醒,才沙哑了声音,“阿满,你说了我便当真了,你等我。”
屋内没有回应。
月色依旧寡淡如水,随着月色渐渐斜移,男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厢房内一片漆黑,关了窗户,连月色都流泻不进来。
妇人坐在床边,于昏暗中,哭成泪人,却没有发出丁点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