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九娘知道的太多。
叶南风生性猜忌多疑,眼下警署重案队来了个愣头青,铁了心要跟叶家作对,烂顶甘不觉得叶南风会把九娘留给重案队做证人。
想到这几年九娘劳心劳力,让叶南风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烂顶甘心头伤感,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九娘低头思忖半晌,问:“甘爷,您见过大海吗?”
烂顶甘摇头,九娘像个小女生似的露出天真微笑。
“甘爷,我想看看星海。”
“星海,星海,星海……”烂顶甘念叨几声,点头道,“萧山区有个退休养老的旅行家,听说他年轻时去过天唐,家里有星海的录像,我让人给你找来。”
“谢谢甘爷。”
都说婊子无情,在这诀别之刻,九娘眼眶里却泛起泪花,她微微仰头,说:“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讲,但……”
烂顶甘摆摆手:“没事,你说。”
“我走以后,您劝劝后面那位,苑里来了新姑娘,未必要打要骂才能调教得好,就算一天到晚派人盯着,该跑还是会跑。要让姑娘接客,就带她们去巷子里那些矮门前看看,看看那些男人,那些好丈夫、好父亲到了三全巷是什么样子。”
“这些姑娘,没读过什么书,心里信些情情爱爱。让她们看清世道是什么样子,她们就知道道德、贞操全都狗屁不是。”
“要是还教不好,也不用急,收了她们的户籍本,她们能跑哪儿去呢?那些宁死不屈的,就让她们去洗衣服,扫茅房,一个月给一两千工资,就跟她们说,攒够了赎身钱就能走,她们也不会冒险乱跑。”
“只要留在苑里,让她们看着其他姐妹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看着别人往床上一躺就能大把赚钱,自己累死累活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就让她们看着,看个十天半月,都不用教,她们自己就会去勾搭客人。”
“总之,不要打,有些姑娘是越打越犟,巷子里几间矮门总打死人。姑娘们的命够苦了,可怜可怜她们吧。”
说到最后,九娘泣不成声。
“好,我知道了。”烂顶甘紧紧握住九娘的手,叹道,“你可怜她们,谁来可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