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云想看着郑通坚决的表情,不由心中暗急,她忙接口说道,“郑叔叔,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想给韩世子找麻烦的的意思,伯父方才说的并不完全,我们的意思是,这些年伯父他们靠着当初那笔银子,建下了这千万贯的家业,手底下的生意又俱都是前景很好的买卖,若是就此断了实在可惜,所以才会说想带着这些家业投奔韩世子,但其实并不是投韩世子,而是想求韩世子做个中间人,让我们能把所有产业都献给官家。”
献给官家?郑通稍稍收敛心中的怒意,大哥方才确实好像并没有说要把那些家业送给自家小主人的意思,看来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不过若是把财物都献给官家,倒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真要让小主人趟这趟浑水吗?
见郑通有些听进去了,云想才接着继续说道,“郑叔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把韩世子扯进这件事里,会让他担上包庇抢劫犯的名声,但云想觉没有强求要让韩世子为我爹爹说好话的意思,只需韩世子把这件事的原委说与官家耳中,无需偏颇我们只需实话实说就是。
云想只是想着这笔银子既然来自朝廷,自然也要回归朝廷才好。不过官家若是能因此心软赦免我爹爹和众位叔叔伯伯的罪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官家坚持要要严惩他们,我们也会甘心接受。”
前世的时候她便很清楚如今这位官家的性情是如何的仁厚正直了,若是他知晓真相,即便不能直接赦免爹爹和各位叔伯的罪责,至少也不会如前世那般任由县衙直接给判成死刑了。
只要爹爹不死,无论是坐牢,还是充军,或是徒千里她都会接受,只要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即便是以后多吃些苦头,她也心甘情愿。
云想的话让郑通沉静了下来,他绝不是无情之人,若是能救下李木这个二哥,便是赴汤蹈火,他也不会眨一下眉头。之前只不过是因为误解了郑余的话中之意,他才会有些愤愤,可如今听云想一番话下来,又觉得此事或许对自家小主人并没有损害。
既然如此,若是不会损害到小主人,又能救下二哥,他自然也乐见其成,不过……
“大娘子,不是郑某推脱,依你所说,此事的确并不会损害的我家小主人,只是,郑某身为小主人的属下,自然绝不敢越权替小主人答应这件事。不过事急从权,我暂且答应你带着大哥那位友人去一趟京城,到时郑某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给小主人,一切听凭小主人定夺如何?”
云想听到他答应下来,自然欣喜万分,虽然此事成不成还看韩世子的态度,但既然当初韩世子愿意派郑通这位贴身侍卫来为郑伯伯这个只不过是与郑侍卫萍水相逢之人示警,自然说明这位韩世子也是仁义之人,想来他答应帮忙的机会应该大些。
韩珩从宫中出来,便派了身边另一个得用的侍卫,去了太医院请了与镇国公府相熟的太医,修书一封让侍卫带着太医与书信尽快赶往衡州。
看着自己又一个得力的手下离开,韩珩不由有些郁郁,得力又忠心的手下很难培养,郑通和刚刚被派出去的邹华,都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祖父安排在他身边的,都是从韩家部曲的子嗣中挑选出来,精心培养起来的。
虽然前朝末期世道混乱,诸多世家几乎已经被胡人屠戮的十不存一,像韩家这样运气好能保存住几支血脉的世家更是凤毛麟角。但韩家却不但保住了自家血脉完整,还连带也保住了了几个韩家的附庸家族直道新朝建立。
郑家和邹家,另外还有胡家和林家前朝时便都是韩家的附庸,附庸并不等同于奴仆,在前朝时,甚至有些大世家的附庸家族也大多都是些小世家。
当然韩家在前朝也只是个中等世家而已,与王谢崔李这些家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韩家的几个附庸家族自然也算不上小世家。
胡家与林家是商家,前朝附庸与韩家只是因为前朝商人地位低下,只能依附于豪门世家之下,两家从前朝起便为韩家打理各种生意买卖,算是韩家的钱袋子。
而郑家和邹家却是韩家正经的部曲家族,前朝时韩家身为勋贵豪门,手底下自然有自家的私兵将士,而郑家和邹家从前朝时便为了韩家出生入死,渐渐的也发展成大族。新朝建立,韩家自身也走了武将之路,每一代的家主身边自然也缺不了如郑家和邹家这般能一起上战阵的部下。
郑邹两家每一代的子嗣里总会挑选出其中优秀者,跟随在下代家主身边培养与家主的感情和默契。而郑通和邹华两个天赋最好最优的,便直接被当做下代家主心腹培养。
原本按两人的年纪应该是跟随在这一代镇国公身边的,可惜这一代镇国公其实名不副实,将来也不可能上战场,因此他们被挑选出来的时候,便被安排在了当初才三岁的韩珩的身边。
这么多年,韩珩身边的所有琐事都是这两人帮着打理,而此时两个如同老妈子般照顾他的贴身侍卫,一个被他刚刚遣去衡州,另一个早在几个月前便去了福州,一时间他竟有些不适应之感。
郑通这老小子去了福州都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当初他不过是派他去报个信而已,怎的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韩珩因为喝不惯递补上来的小厮泡得茶,再一次喃喃的念叨。
而此时正在被韩珩念叨,耳朵有些发痒的郑通,不自在的挖了挖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郑余和云想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