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一叹,云裳把移开镇纸,把这张纸揭下,这上面的簪花小楷写的高逸清婉,流畅瘦洁,是她多年习练的结果,当初她习这簪花小楷也是为了齐君逸,她的诗文没有天赋,唯有这书法,虽也被人评为稍嫌匠气,但却是她努力便能学会的。
但这笔字暂时却绝不能显露到人前,因为她此时还只是个初学写字的总角孩童,能把字体写端正就已经是很好了,而这纸上的字却已经有了成熟的风骨,与她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
云想把纸折起放到另一边已经叠了一大撂的纸上面,摊开镇纸接着写下一张,这一次她终于能用比较稚嫩的字体又写了一次那临江仙,字体已经与她十来岁时的水平相似了。
呃,字尾可能比那时的字体稍稍飘逸了些,但已经可以勉为其难用进步的稍快一些作为借口了。
她如今正拿着自己之前的练习之作练习字体,教导她们读书的老师回家过了年已经回来了,再过两日便要开始上课,若是让她看见自己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字体,也不知会出现什么风波。
她现在被陈适留在陈府,他也没说过到底什么时候放她回李家,虽说她或许可以不经过陈适的同意便自己回去,但她却不愿意这么做,她不愿意辜负陈适这两年对她的好,她想和陈家能够有个好聚好散的了断。
何况,她心里闪过一张和蔼仁慈的脸庞,那是一位真正把她疼若心肝的老人,当年她与云裳的身世被揭发发,所有的人都视她如罪人一般,只有这位老人却发出微弱的声音为她辩解,称她当年被认回陈家时年纪幼小,却如何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即便后来她被贬妻为妾,送到家庙,这位老人还想着派人要救她出去,可惜那时她心怀怨恨,不甘心陈家其他人的无情对待,便没有理会老人派来的人。
直到半年之后传来老人的死讯时,她才知道原来老人早就已经病体缠绵许久了,临终之时竟然还惦记着她这个并不是亲生的孙女。
那时她即便再后悔,再愧疚却已经无用了,最后能为那位老人做的却也只是抄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地藏经供在佛前为老人超度,又在之后的日子里为老人守了三年的孝,虽然她此举陈家人未必稀罕,但也是她唯一能为老人做的了。
如今时间重来,她或许以后都不能承欢在老人的膝下了,但却还是想要亲自在老人面前磕个头以后再走。
还有陈家的大哥,那个性情极度怕偏激的大哥,当初她对付云裳的时候曾经利用过他对自己的关爱之心差点害死了云裳,可后来真相大白,这个愧疚的恨不得自杀谢罪的大哥却是她最对不起的一个人。
今生她早早的把云裳送回陈府,从今往后,这个大哥应该会如前世与她相处一般,也能和云裳兄妹相得吧,至少应该不会想前世一样,因为后悔愧疚以致郁郁而终了。
“青荷!”时间飞快,很快云想每日一个时辰的习字时间已经过去了,她把右手边的那一撂纸每张又对折了一下,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不拆开一定看不出里面写了什么,然后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