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本来想坐的，她觉得自己是被小姐的善良惯坏了，以前她是胆子不会这么大的，但是赵高动都没动，只是低头谢恩，她就也不敢动了。

吕歌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美其名曰活动活动，这太奇怪了。

栗明明记得到这个时候小姐应该早睡了的，而且也不会留他们两个留这么久，但她不能问，于是只好把疑惑埋在心里。

又过了一会，来了个提着灯的管事，一身布衣，相貌平平，走路静悄悄的，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栗一眼就认出这是老爷身边的管事。

这么晚了，管事来干嘛？

“小姐，府中来了一批礼，这点算的人手不足，老爷让我把赵高借过去用一下。”管事先行了一个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着，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但仔细一琢磨又处处是问题。

栗看了一眼赵高，想不到对方还是个会算账的，不过这也让他大晚上的还要去做活，怎么说……屋子里又只剩她和小姐两个人了，太好了。

她这么想着，这么期待着，她想不到赵高会拒绝，赵高也不能拒绝。

“若是可以的话，栗也去一趟，帮忙搬点东西。”管事又加上来的这一句话，无情的打破了栗的希望，栗心里面有些委屈。

这些都是小事，让自己身边的两个下人去帮家里算算账，搬搬东西，这也没什么，再说了，这么晚了也用不到这两个人了。

可吕歌淡定地果断回绝：“不了，算东西和搬东西这两件事还会有别人做，我现在需要他们两个，你回去禀告父亲大人吧。”

“可是，老爷……”管事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吕歌少有的皱起了眉，语气稍冷：“没有可是，有什么问题明日我自会找父亲大人说。”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栗，吩咐可以把人送走，并且把门关牢了。

管事无奈，只好告退，当他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时，栗还是有些疑惑，她家小姐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又转头看了看赵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黑了的原因，她总感觉赵高这小子的脸好像又白三分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眠的吕不韦快步走进小院之中，不等下人通报就推开大门，见到了晚睡早起已经梳妆好了的自己的女儿。

吕歌的眼下还有些青黑，脸上有些疲倦，可爱的打了个小哈欠，一见到吕不韦就好似是顽皮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似的，立马端正行礼，“早安，父亲大人。”

吕不韦突然大笑起来，伸出大手，一把抱起吕歌，摸着她的头，朗声赞道：“我儿有大才！”

吕歌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小脸一红，再然后似是想通了关窍，又变得带了几分愤怒道：“父亲是从何处知道？”

吕不韦见此，心下稍松，纵使对方多智近妖，可到底是满肚子学问，做起来还是小孩子范围，连和嬴政讲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得避讳下人。

他温和地解释道：“昨夜你的侍女鱼来找为父，告诉了为父你昨天和太子政的对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吕歌生气的不平道：“她怎么能背叛我？我可是救下了她一条命。”

吕不韦此刻乐意扮演慈父，细心柔和的安抚着对方：“你脑中既然有那么多的学问，自然该知道不可轻信于人，你昨天说的那一套为父很赞同，但你却不懂得人心不足，你今日给他一金，她会感恩戴德，明日你给他两金，他反倒还嫌你。”

“不能对这些人太好，他们只会想要更多，金钱给予的同时还要伴随着惩罚……怎么能让狗吃的太饱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带一种过来人的语调，却全然不顾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栗和低着头不说话的赵高，他此刻既得意于自己女儿的智慧，又欣喜于对方还是个孩子，纵使再聪明，可形式上仍有很多不足，只要有不足就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