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得分明是反话,楚续却是一脸欣慰:“你知道就好。”
洪怀中就坐在朱随愿不远处,清楚看到那咬紧的牙关,还有“咯咯”的响声。心里便知道不太好了。
林稚水和楚续这一出太打脸了,这是把朱家往死里得罪啊。
待门合上后,倏然踹过来一只脚,踢在洪怀中小腹上,洪怀中闷哼一声,却不敢躲,也不敢大声呻|吟,腆着脸笑:“朱兄,别气坏了身子,那林稚水不识好歹,以后进了朝堂,他就清楚自己究竟有多无知了,骤时,自然会上门来求着修复关系。”
朱随愿瞧了他一眼,“当真?”
洪怀中:“……”
当然不可能,就林稚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哪怕真的进了朝堂被封杀,他也能一头撞过去,撞出一片青天来。
可洪怀中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如此说,“当然。”怀着对林稚水能潇洒行事的羡慕,洪怀中微微低头,“我和他是同乡,他素来是能屈能伸的性子。”
“屈”的是自己人,好话一说一箩筐,绝不盛气凌人。“伸”的是敌人,棍子往头敲,不敲个头破血流,让你开染坊,决不罢休。
“是这样最好。”朱随愿冷哼一声,下巴对着洪怀中,也不玩兄友弟恭那一套了,简洁有力地:“滚。”
洪怀中捂着小腹出门,才把门从身后合起,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被踹了一脚,比他想的好多了。
老鸨轻手轻脚过来,小声:“银鸾的院子里,有一位姓‘朱’的姑娘,说要找您。”
洪怀中脸色一变,跟在老鸨身后,避开别人眼目,躲躲藏藏地蹭进了花魁的房间。
美人托腮坐在窗前,听到响动后,笑脸嫣然,“怀中哥哥!”
“九妹!”洪怀中又急又怒,“你怎么能进这种烟花之地!”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万一你被哪个妖精勾了魂,我要如何是好。”
“我不会,我只心悦你。”洪怀中生了一副俊秀眉眼,温柔地看着情人时,直让朱九妹雪白的面颊染上淡淡桃红。
她羞羞地垂头,脖颈细致如白瓷,“我知道。”
洪怀中想要去拉她的手,又怕唐突佳人,只好局促地弹了弹自己没有任何灰的衣袖,“九妹,你还是快出去吧,以后莫要来这种地方了,太危险了。”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朱九妹乌黑的双眸凝望着洪怀中,“今天是难得的机会,阿爹去了伯伯家里,阿娘去城外上香,暂住寺庙,哥哥们也去了书院。”
“何况……”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要是被逮到了,就和大哥说,我是路上撞见他,好奇之下偷偷跟进来的,绝不会让他们发现咱俩的关系。”
“砰砰”的心跳声仿佛要破胸而出,洪怀中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轻轻拉住佳人柔软的绸缎面袍角,“九妹,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入朝廷,就向你家提亲。”
朱九妹指尖像是被烫到般,蜷进掌心,“嗯……”
洪怀中给她宽心,“我一定能有锦绣前程,为你铺上十里红妆。你大哥……很看好我。”
朱九妹羞涩着跑走了,人渐行渐远后,洪怀中嘴角的笑容才慢慢收起。
最后一句,他撒谎了。
但是,没关系,还有两年,两年内,他必须将朱随愿抓紧了,借着朱家春风的风尾,混个官位,这样才能有点本钱去向朱家提亲。
*
林稚水出了“红袖湿”,便在路边等着,没一会儿就看见不太熟悉的黑色袍服,“楚师兄。”
楚续目光掠过灯火,停在林稚水面上,“林师弟。”
林稚水笑着问他:“楚师兄是特意来‘红袖湿’为我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