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气性。”女子眼睫如蝶翼轻动, 眼眸流转光彩, “一群人欺负我个弱女子, 竟是君子所为吗?”
回应她的是天罗地网式笼过来的剑光,铺天盖地,无处可藏。衣摆裙角亦被剑风所拂,羽裳翩翻。
林稚水退开一大片场地,望着白霓般纵横的剑气, 心中亦忍不住升起跃跃欲试之意。
如果是他,多少招之内可以从地煞阵中闯出呢。
其余人亦忍不住观察妖族圣女,想要借此判断这位鲜少现于人前的狐女实力如何。
圣女付之一笑,雪白的狐尾收回裙底,不退也不进,只是静静注视剑网,足下尘土汹涌,衣边环佩叮当,剑网到了她眼前,徒然一寸寸崩裂,仿若丝网,到了一定距离就不堪重负断开。
李家的剑阵又怎会出如此差错。
“噗——”
“噗——”
“噗——”
接连不断出现金属刺入肉|体的声响,些被攻击的人皆是难以置信地瞪眼看向同吃同住的同伴,死不瞑目。
结阵可集众人之力,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然而,缺点亦是十分明显——死伤一人,阵法便能破。
未死之人,大部分被阵法反噬,摔倒在地,掌心支地,暂时无甚战斗之力了。而剩余的小部分……
妖族圣女含笑招手,共有一十二位剑仆跪到她身前,茫然仰望,等待她的命令。
李玄喉头痒血,眼中分明掠过一线杀意,“畜生,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自古以来,七尺男儿的头颅是摸不得的,然而此时,女妖以柔荑抚之,位剑仆却不见丝毫不适,驯服地躬下头颅。
妖族圣女弯了弯嘴角,尚未开口,林稚水便道:“九尾擅蛊。”
一言道破天机,李玄醒悟之后,吹了声哨,又是三十六名剑仆跃出。
“不必结阵。”李玄声带肃杀,“不必顾及他们,若是死了……”他侧头看向李家家主,恰到好处地露出询问的眼神。
李家家主冷静地道:“葬入李家族地,享世代香火。若有妻儿,厚偿,他们如此,尔等亦然。如若尔等斩此女妖,儿女可进李家学堂。”
妖族圣女惊诧发现,些没有被她天赋神通蛊惑的剑仆,攻击起来带着百死不悔的凌厉。
她虽熟读人族经典,可理解不来的东西终究理解不来,妖孽完全无法感受人族对于香火的执念——想要子孙满堂,除了是生命繁衍的本能,就是出于人们对死有所祭的执着。
而剑仆是世世代代的家仆奴隶,妻子是主家牵线,有牵挂才会更好的卖力,孩子稍大些,就会如他们一般去接受训练,日后为保护主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所以,家主进李家学堂的保证,几乎相当于告诉奴隶,只要杀了她,就能为孩子赚来一个脱离奴籍的机会。
妖族圣女不懂,但是她懂人一旦不要命之后,发挥出来的战力绝对要比本身实力高一两层。
她轻笑:“比不要命吗?”谁还能比她控制的傀儡更不要命?
妖族圣女打中间缓步行走,走过手中无剑的李家老二,经过顾虑李家颜面的宾客众人,一个个傀儡剑仆自她身旁倒下,前仆后继地染红了场地,她的双足踩过剑仆烂红的血液,自林稚水身前停顿。
血中绰绰倒影,映出嫮目含笑,“你坏了我的好事。”她柔柔地说道,不见气急败坏,“我有些后悔了。”
早知今日,该让哥哥杀了他才是。
林稚水打量着她身旁一二剑仆,时刻用着自己的身躯护卫她,气机交融,相行相生,成了两仪阵,一两下可不好破此阵。遂按剑不动,容色疏懒:“碰到我——”少年眼尾宛若火凤钩翎,扬起上翘弧度,“小心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他溘然后退,凌凌剑光如清波徐来,一重叠一重,砸向两仪剑阵。护卫妖族圣女的剑仆面色由红润转为苍白,又自苍白转为红润,唇角血流如柱。转瞬之间,阵破血溅,戢鳞剑横于妖族圣女颈间。
李家家主朝林稚水点点头,“多谢。”
他心知,林稚水并非无法可破两仪阵,只是为着李家颜面,把此事留与他。
诸位名士们亦是如此。他们的气机全程锁定着狐女,若是李家留不下她,才会出手,旁的时候,垂袖而立,任由场面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