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款是寇渔。

“平波楼?”那不就是他借了掌柜的一吊钱的酒楼吗?

金光县傍湖,酒楼建在湖心,掌柜的特意请了书院的某位学子,求得了“平波”这个名字。寇渔说是在楼下等他,实则是在楼旁的倚湖栏杆,半个身子靠在上边,厌厌地扔鱼食喂鱼。

面色苍白,清瘦了不止一点。看来输给他的打击,比想象的还要大。

林稚水走过去,开门见山:“什么事?”

寇渔抛出去最后一把鱼食,浓眉下的眼睛略有些沉阴:“愿赌服输,前天宴请过同窗们我就退学了。”

林稚水坐到栏杆上,长腿往外面垂,眯起眼睛凝视结冰的湖面,“这个我知道,所以?”

“他们问我缘由,不管你信不信,我未曾添油加醋。但是,今天我收到消息,他们想要为我出头,找你的麻烦。”寇渔喉音嘶哑,“我只是跟你说一下这个事情,别指望我站出来阻止他们。”

寇渔:“还有,我和徐吟想关系不算好,你们文斗的事情,别找我评理。”

林稚水诧异地审视他——这人还不知道,徐吟想就是借着他的事情来找麻烦的?

寇渔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哦,他真的不知道。

林稚水手一撑,翻回内侧,软布缝的靴子很轻,落地的动作更轻。猫一样的少年懒洋洋地倦靠栏杆,答非所问:“寇渔,你的心态崩了。”

空气中流淌着沉默。

“你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表现给谁看呢?”林稚水嗤笑,“一场考试失败而已——别让我看不起你。”

寇渔的手,猛然抓紧栏杆。

“回去了!”林稚水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看在你好心过来提醒的份上,告诉你一件事,你说晚了,我和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寇渔遥望林稚水远去的背影。

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时候能气死人,有时候讽刺别人绝不留口德,该盛气凌人的时候,从不懂见好就收。

活得潇洒,像凛凛朔风,天空欺了他,就把降下来的雪花扯成絮,扑碎到天边,江河欺了他,就把水面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可是,现在,这缕刺人的风,却在企图拉他一把。

*

到家后,林稚水把郭靖同人从怀里拿出来,抚摸着光滑的纸页,有些疑惑:“为什么包待制可以出现,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包拯属于历史人物,郭靖是全然虚构的?

林稚水本能觉得不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收叠文章时,忽然埋头嗅了嗅:“怎么感觉墨的味道重了好多?错觉吗?”

第10章 账本信件

半夜,天空悄悄派下了洁白精灵,一片片薄雪落下,亲吻少年的脸颊与绒狐领子。

林稚水惦记着白天小孩说的事,轻手轻脚往徐吟想的家里去。比皮靴子更保暖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微弱的嘎吱声。

徐吟想是孤儿,家中亦无仆人,他死后,屋子被官府用布条封门,还没来得及把里面的东西搬空。

林稚水轻易就找到了书房,从腰间摸出尖刀,把封条一挑,推门走入,门外雪花飘飞,门内四季如春。

林稚水动动鼻子,从角落里找到了一盆白炭,上盖铜丝罩,“一斤十文的白炭?”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他们大多用一斤三文的黑炭。

打眼扫去,整间书房贵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