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地下一瞧,散着荧光的残秽已经淡到看不见了,残留的气息已经被人踩来踩去,与普通的脚印融为一体。

怎么就没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要被各种地方重度和谐的声音如浪潮般涌入了我的耳朵,此起彼伏,要是在夏日,这里怕是会像蒸笼一样。

那些如同重山般此起彼伏、被挂起来的是……竹帘?

那些竹帘就像是挂在心脏上的一道道隔瓣,怦怦跳动着,遮住了我的视线,也掩去了世人眼中的罪恶与肮脏,好像只要挡住视线,就能阻隔喷涌而出的血液一般。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两个见世番联手想把我从门口拖走,可我的脚就像在地上扎了根一样,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是……??”我怔怔道。

小女孩收了我的钱,办事倒也尽心尽力,几乎可以说是有问必答。夜风拂过她清瘦苍白的面庞,墨色的眼珠里连一丝波澜都翻不起来:“她们只是在接客而已。”

“可是这里这有么多人?”

我手一松便放下了帘子,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惴惴不安,眼神游弋到小女孩身上。见世番一看到我懵了,与他们对抗的力道也不免松懈。

他们赶紧抓住机会把我往后推:“您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就不要来我们这里了,您该去看看仲之町的游女屋,那才是您该去的地方!”

我踉踉跄跄地被推回了小女孩身边,乍一看还以是想霸王女票被打出来了。

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

这么多人,就在大厅里,甚至没有隔间,只是用一道布帘遮挡。

穿着麻质吴服的客人在我身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或多或少会向我投去打量的眼神,好像我是一个闯入了泰坦尼克号三等舱的头等舱客人一般,格格不入。

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出生的吗?

“她们不这么做就会死。”

“无论是什么别的死法,都比在睡梦中饿死要强得多。”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平静地就好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未来一样。

料峭的秋风又一次刮过这条汇聚了此世之恶的罗生门河岸,微微带着些即将入寒的凉意,将一条街上的白纸灯笼吹地左右摇晃,微弱的油灯光线照在我的脸上,更显得我整个人看上去透明纤细如白纸一般,就好像是恍惚游荡在街道上的失魂鬼。

我好像,好像知道吉原的部分该怎么写了。

我低下头,对小女孩说:“你晚饭吃了吗?”

“没吃。”

说着,她就像觉得我看不见一样,旁若无人地把之前手里那半块饼塞进了浴衣的胸口。

我:“……”喂!

——

“我从出生起,还从没来过仲之町的茶屋点菜呢。”

小女孩倒也不拘谨,就好像自己家那样,跟在我身后,一路走进这边的茶屋,麻溜地跟我在大厅的窗边坐下,看到菜单就开始不客气地点了。

即使是来了大正也积极响应光盘行动的我:“只要你能吃完。”

“那要是吃不完怎么办?”她狡黠地试探道。

我摁住她的头,不客气地揉了一把,比我更高的体温从手下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你就给我去后厨帮人家刷盘子还钱!”我假意恐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