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些功夫弄清两人的招式套路后,棺童重新占据了上风,他有心试探这借势的秘法究竟能够延展出多远距离。之前他有留心丈量过两支军旅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两百丈,每当他想要借力打力往别处游走,便被两人不惜代价的拦下,看来两百丈是借势的最佳恐怕也是极限距离。
林长风和严坤在大威力的神通层面上处于绝对劣势,所以他们不敢放任棺童离开他们太远,试图用炼体修为上的微薄优势找回场子,事实证明也确实有效。两人空有借势来的充沛灵力与气机,却不得挥霍的要领,就好像坐拥金矿的穷小子,没门路花销这笔巨款,只得坐在金矿上干瞪眼。
很快两人想出办法,灵力不要钱的喷涌而出,打算御起将各自营部将士们的飞剑克敌制胜。
常曦早些时候教过他们青云山里高深的御剑法门,两人资质悟性都不差,上手也快,御剑绕蝶绕花飞也是拿手好戏。但他们之前还从未同时御剑超过十柄,就更别说此刻的百柄有余。一柄柄飞剑宛如坡脚的老太太般颤颤悠悠,两人只得任由飞剑胡乱掠掷一气,好似市井泼皮打架,只图锋利伤敌。好在林长风脑子转的快,变刺为砸,百柄利剑悬湖如雨下,一时间里叮叮咚咚,逼得无奈要“省吃俭用”的棺童一退再退,终于勉强有了几分剑仙架势。
棺童面色阴沉,忽然侧过脑袋,抬手一指弹在耳畔一柄偷袭不成的飞剑上,剑身悲鸣着灵光黯淡下去,灵性尽失,噗通一声坠落湖中。
棺童几经搏杀消耗巨大,远不如林长风和严坤两人有源源不断借势来的轻松,他几次想要用巫术斩断他们头顶那缕几乎肉眼可见的“势”,但这湖底下不知有什么鬼名堂,让他施展的巫术事倍功半,几次计划落空,他也不打算再耗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在棺童准备偷得空隙抽身破空逃遁的刹那,林长风似乎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上借来的势顿时如洪水决堤般流淌大半,本来就徒有其表的“化神境”修为一跌再跌,不复方才的勇猛姿态。
刚准备使用秘法逃遁的棺童瞳孔骤缩,生生收回已经发动大半的遁法,惨白臂膀演化成一杆骨刺长枪,撩飞严坤,瞬身奔袭到林长风胸前就要举枪刺下。棺童满脸狞笑,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半夜兴师动众的截杀与我,都说礼尚往来,我若临走前不送上份大礼,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处心积虑?
骨刺枪尖距离林长风心窝处半寸停下。
一截薄如蝉翼的森然剑尖从棺童的胸前冒出,剑尖打了个无情的圈,血肉翻卷撕扯的声音响起,将棺童本就瘦窄的胸膛钻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第二声剑尖入体的声音接踵而至,棺童的腹部凭空塌陷进去,灵海被毁,丹田被生生挖走,连同着那条脊梁骨都被整个抽出。
浑身瘫软的棺童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浑身气机倾斜如山崩,他勉强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皮甲头戴兜帽的年轻女子目光冷寂,一手握着不知道是何等品阶的寒光短剑,一手扯着他的那截带着血肉神经的脊梁骨,鲜红顺着她的指尖滴淌,很快蔓延开来,血腥而又美丽。
他知道他中计了。
但化神境修士若一心只为活下去,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望会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失去丹田灵海乃至脊梁骨的棺童怪叫一声,全身精血顿时燃烧过半,浑身如同着了火一般向天空中全速遁逃,那种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惊人速度,根本不是林长风等人可以追上的。
手拿短剑扯着脊梁骨的年轻女子只是抬头望去,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正当棺童以为自己能逃过此劫时,一道笼罩在青朦朦光辉里的百丈蛇影当空盘踞,猩红蛇信一吐一卷,看不清轨迹,待缩回时,蛇信上正缠裹着面如死灰的棺童。
蛇信将失去脊梁骨支撑的棺童身躯勒成早该断成两截的诡异弧度,碧眼玄蟒眼眸中三朵青花流转,口吐人言清冷道:“我已经等候你施展遁法多时了。”
知道命不久矣的棺童没有开口求饶,嘴角狰狞如恶鬼,将体内剩余半数的精血尽数燃烧,浑身燃烧成火球,本就肿胀的脑袋想吹了气的气球般迅速膨胀,此情此景极为骇人!
碧眼玄蟒被棺童的狠辣震慑有刹那恍惚,旋即大声嘶吼道:“他要自爆了,所有人快点躲开!”
严坤以及林长风大惊失色,连忙命令两营撤出战场,化神境修士的自爆威力能够比肩同阶天劫,绝非普通战士们可以承受,严字营的战士们有情有义,撤退时冒着可能被自爆波及的危险,仍不忘带走几位已死袍泽们的尸身。
大青收回蛇信,天井粗细的蟒尾抽在棺童身上,将那颗就快炸开的彤红火球砸进湖水中,只听得一声震天巨响,整座湖都被掀翻过来,岸边葱郁林木被连根拔起卷上天际,湖水甚至来不及炸起浪花就被霸道的高温蒸汽化成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