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乐得捧腹大笑,继而水灵眸子一转,狡黠道:“那丰爷爷你是哪可以脚踏飞剑踩青天的剑仙吗?
老人执绳走在硌脚烫人的盐碱戈壁上,佝偻腰板苦笑道:“自然不是的,剑仙修为何其飘渺遥远,往少了说都是元婴境界的大修士,在咱丰家可是要被老爷供为座上宾的贵人,丰爷爷我年轻时虽然也爱用剑,但毕竟老了,可不敢指望什么剑仙了,只盼着此生能迈入金丹境,多几年阳寿,才好多帮衬着小姐您。”
名字好听声音也好听的丰年敛去笑意,认真道:“丰爷爷以后一定可以,年儿保证!”
温柔话语说进老人心窝里,见证着千金小姐一步步从女童蜕变成亭亭玉立女子的丰邢海险些又要感动落泪。
丰家商队渐渐行至盐碱戈壁的中心,天地间的灵气忽然异动起来,商队中不乏修行者,都渐渐感受到了迎面风中愈发明显的狂躁意味,原本安静的土蜥兽也似乎察觉到有危险气息正在靠近,开始显得局促不安起来,而走过这条戈壁路几百次的丰邢海早已面色苍白。
不晓得发生何事的丰年只觉得起风了,眺目远望,远处原本依旧是望不到边的戈壁滩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郁漆黑到让人喘不过气的阴沉黑云,黑云下延伸出无数条纠缠旋转的狂风,将深深嵌入地面的盐碱巨石连根拔起,无数条呼啸狂风连通天地宛如黑色巨蟒,震撼人心。
之前从未出过远门的丰年哪里晓得这是什么东西,但看着丰爷爷苍白哆嗦的脸皮,她也知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块盐碱地里的巨石被狂风卷入云霄,顷刻间被绞碎成碎石,一块棱角尖锐的碎石被抛射出风口,从云端处高高落下,在身后牵扯出一道黑色云线,直奔丰年面门!
老人面色由苍白转为赤红,半步金丹境的气息跌宕起伏,手中缰绳跌落在地,右手比碎石更快一步抽出绑在腰间的短剑,飞身扑在女子面前,闪烁着寒光的短剑剑刃与碎石摩擦出刺眼火光,碎石被一分为二,侧歪着在老人脸颊上留下一道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鲜血将脚下雪白盐碱染成猩红颜色。
见多识广甚至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经历的丰邢海哪里顾的上处理伤口,这般声势浩大的沙地龙汲水几十年来他都不曾遇到过,也只有在一些坊间传闻中才听说过这等末日绝景,这里是雪鸽盐碱戈壁的正中心位置,离戈壁滩两侧最少也有几百里,根本来不及躲避,戈壁滩上又空无一物,更是无处可躲,怎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这等滔天祸事?
碰上这等规模的天灾,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知道再拖不得的丰邢海一咬牙,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人卸下土蜥兽身上挂载的货物堆在一起抵御即将到来的沙暴,他们所运输的这批货物的确很值钱,但又哪比得上人命来的重要,只得再宰杀四五头土蜥兽掏干内脏,好让丰年以及几个丰家的精锐骨干躲进土蜥兽腹里。
土蜥兽皮糙肉厚,兴许可以撑过这场劫难,尤其是为首的那头有着筑基境后期境界的土蜥兽,鳞甲更硬,皮肉更坚韧结实,应该可以护得小姐安全。若是碰上规模小些的龙汲水或是沙尘暴,还可以躲在土蜥兽身下硬捱过去,但这次的沙地龙汲水规模实在骇人,他万万赌不起,丰年儿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要死,也该是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才对!
听说要杀身下的这头土蜥兽供她活命,心善的丰家女子舍不得这头已经处出感情的土蜥兽,搂住土蜥兽的脖子哭红了双眼。其余的丰家子弟和丰邢海都手脚利索的卸下所有货物,通红着泪眼杀死相依为命的土蜥兽。
龙汲水带起的沙暴推进速度惊人,所过之处尽是疮痍,卷起的飞沙走石已经能够影响到众人,有些躲避不及的丰家弟子甚至来不及喊叫出声,便被速度惊人的碎石轰碎了脑袋,无头的尸身同土蜥兽倒在一起,众人近处黑云压城城欲摧,耳畔风声如落雷齐齐炸响,天威不过如此。
回头看见小姐还在那只土蜥兽身上哭得梨花带雨,老人真是急红了眼,短剑滑在掌心,已经顾不得小姐日后会不会再也不认他这个老头子,就算小姐会记恨他一辈子,那也比老爷白头人送黑发人强一百倍一千倍!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心中不忍的丰年转过头,正当丰邢海铁下心肠要将短剑刺进土蜥兽的咽喉中时,天地间再生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