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裘身影在风雪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越来越多的天秀峰弟子站起身来。
他沉默良久,将串在酒壶上的红绳系与剑柄上,缓缓抬起搭在两柄剑上的左手,举过头顶,五指成拳。
身后响起了无数弟子喜极而泣的声音。
今天常曦没有再去镜湖,而是径直去了天秀峰悬外门崖旁许久没有回去过的小木屋。推开门扉,酒壶重重摔落在木桌上,常曦踉跄扶着墙壁滑坐在椅子上,眉目间满是痛苦。
常曦自嘲看向抖如筛糠的双手,看似连胜风光无限的背后,残酷真相就在眼下。
他远远低估了碾磨神识法门中蕴藏的凶险,本以为凭借足够坚韧的心性可以捱过无边痛楚增强神识,事实上常曦也的确做到了,但不为人知的后遗症却悄然埋下祸根。
碾磨神识期间的痛楚会被自身感官无限拉长放慢,看似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受难者而言却是真真正正的如同三秋。在这种所谓的“捷径”和无边痛楚中,受难者的心性也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受尽痛苦后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宣泄心中压抑和扭曲的欲望,见血是最好的解脱。
连续三日碾磨为常曦换来了堪称登堂入室的神识强度,也悄然扭曲了他心中所念所想,畸形扭曲的宣泄欲望让他当时险些就此当场捏碎陈岩脆弱的脖颈,几经脑海剧痛,最终理智占领上风,在陈岩惊惧的目光中松开了双手。
以这种病态模样参加明日最后的角逐下场唯有惨败,被畸形扭曲的见血欲望纠缠不休的他根本无法入睡,常曦只得想出了借酒浇愁睡他个昏天黑地的想法。拂袖扫过桌面,常曦有些奇怪,许久没回的小木屋里没有一点积灰,异常干净。
刚与揭开酒壶嫣红封泥,常曦神识猛然一动。
常曦泥丸宫中经由数日碾磨磨砺出的神识强度当得起登堂入室四字,木屋百丈距离外有人向此而来。常曦年幼时常和父亲一起在隆冬时节冒雪入山讨生活打牙祭,踩雪响起的咔嚓声他只听闻几声,便能精准分辨出那即将落入陷阱的可怜家伙是兔是鹿是羊,从未错过哪怕一次,就连父亲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将来光凭这双耳朵就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