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儒回头四顾的时候望见了记者群中的骆志远,微微笑着向骆志远点点头,骆志远也笑着点头,却没有过去跟安知儒打招呼。这种场合中,这么多各级官员在,他一个普通小记者凑上去显得太过不伦不类。
邓宁临其实也瞥见了骆志远,只是他神色凝重,目不斜视,早已在一干官员的前呼后拥下,走进了“三毛”厂的办公楼。
正如骆志远的猜测和预判,邓宁临上任之初,“三毛”厂的问题就是摆在他案头上迫切需要处理好的重大事项。怎样让“三毛”顺利破产、如何盘活厂子里剩余的存量国有资产,对于邓宁临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无法安置厂里这么多职工。
这个时节,国有企业下岗在国内来说是一种风潮。可如果市里强自撒手不管,近千名职工闹将起来,肯定会闹起风波,由不得邓宁临不打起精神来高度重视。
邓宁临正在听“三毛”厂和轻纺局有关领导的汇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浪。安知儒脸色难看地匆匆推门走进来,伏在邓宁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邓宁临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起身,推门而出。
宽阔的楼道上挤满了“三毛”厂的职工,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而从楼下传来的动静来判断,想必不仅是走廊上,就连楼下和院中,都满是闻讯而来的职工群了。
“请市委领导严惩无能的三毛厂领导班子,厂子走到今天,他们难辞其咎,就是罪魁祸首!”
“邓书记,厂子破产了,我们靠什么吃饭?”
“邓书记,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严惩分子,给职工一个交代!”
“我们要求见邓书记,邓书记出来!”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场面乱成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