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在心中埋怨了一阵,却突然又想起,这道长哥哥是个好人,关照自家那么多年,自己一身内功还是他所传授的,没来由就会起个歹心突然来捉弄我?又想起道长说,无论在台上多久,三天内必定来雨。如果没有来,我也提了牛犊子,穿房越瓦,一阵风跑了,最多丢了那两担木桶。
杜沉非又在心里说道:“且平心静气,耐心等待,再说不迟。万一没来,我也没亏损,只是乱费两三天时间,不好去卖冰水而已。大家想必也不会深究,只说是年轻调皮,干了这事。到时我厚着脸皮,嬉皮笑脸,照卖不误。”
一想到这里,杜沉非也不再着急了,立刻就放下心来,要了两张椅子,和牛犊先都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
杜沉非时不时又念几句,将那求雨的咒念了也有二三十遍。
正在这时,只见那半空里,悠悠的风色飘来。
台上台下众人见了,瞪眼张嘴,惊讶不已,都仰头去看那天空。
只见那空中黑色云雾慢慢遮掩而来。
众人大声呼喊:“果然是神仙灵验,真的要下雨了。”
自从有云飘来,又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只听耳旁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折柳伤花。真是虚空红日已没光,地下黄砂倒长翅。那狂风刮的那台下父子对面难以相见,姐妹牵手不知是谁?已然昏雾朦胧,浓云叆叇,半空里唿喇喇施霹雳,响雷振碎了铁山;淅沥沥闪红绡,闪电飞过了东海。电闪雷鸣,乒乒啪啪,只如地裂山崩,吓得台下众人,真以为活神仙下凡,都跪在下面,磕头不住。
这场凉爽,果然是好,万物精神改,昆虫蛰已开。
大雨很快倾盆而下,这一场雨,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云流过海门。
这场暴雨,从中午时分下起,直下到傍晚,还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真是通邑霑足,上下欢腾。
杜沉非和牛犊先二人也吃惊不已,心道:“烈日炎炎,怎么倒还真下起雨来了?难道这几句咒语还真能通神?那道长哥哥还有这等神仙手段,真是真人不露相。”
那潭州知州李纲见了,大为惊异,心中大喜,急忙备好酬仪,吩咐大设斋供,来迎杜沉非、牛犊先二人。
只见水淋淋的杜沉非与牛犊先正步下台来。
李纲见了,吩咐下人道:“赶快按照这两位神仙体形,取两套干爽衣裳来。”
杜沉非听了,恐怕言多有失,到时露出真面目,被人讥讽,脸上难看,便迎上前来,拱了拱手,装模作样说道:“大人不必劳神,家师严令,不得耽搁,我二人这就要回山缴旨,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