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做错了，无论谎言遮盖的如何完美，都是有漏洞的。刘余生看着钟念决然的背影，忽然间没了追上去的勇气。

钟念几乎是一路小跑到的停车场，鞋子发出的响声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呼出来的热气很快凝结成雾气，在自己的周围飘荡，她靠在柱子上，忽然想起，原来她并没有开车过来。

这么多年，如今算是有了交代，荒唐的婚姻，连分开都这样一波三折。

曾经她以为，是因为商业巨鳄程世昌的女儿程欣然看中了刘余生，所以他才会低声下气刻意讨好，入赘上门，甚至不惜抛弃他们两个多年的感情，家花野花迎风招展。

钟念抱紧了双臂，没来由的觉得冷，冷到骨头里的风，不停的游荡，穿过骨缝，让人禁不住的战栗。

刘余生一开始的两年，是窝在程氏企业工作，后来低调创立了碧海传媒，一鼓作气在短短几年内做到了行业领先，多部剧集反响热烈，那时候，钟念只以为刘余生讨好有功，程家才会让他自立门户，以求日后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程欣然也是低调的人，在娱乐圈多年，竟不曾对外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哪怕屡次被传与刘余生之间的包养关系，也并不在公众场合刻意解释。

从头到尾，他们都清清楚楚，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傻瓜一样自怨自艾。钟念笑了，在这偌大的停车场，笑声有些诡异，她慢慢往外走，两颊被风吹过，凛冽的疼痛，似乎要把这张因为泪痕干燥的脸撕裂开来。

“妈，我是不是疯了。当初既然选择对她隐瞒真相，就该藏到最后，沉得住气，你看我，现在低三下四的祈求，显得自己有多可怜，就像小丑。”

刘余生趴在床上，再起身时，谭美娟的手指跟着动了动，“连你都在嘲笑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念念。”

把谭美娟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刘余生觉得自己腰似乎扭了，一手扶着后面，一手把椅子重新归回原位。

等待谭美娟的回答，就像在冰冷的南极等着春天到来一样，明知道没有希望，却总是在破灭的尽头，绷紧那微弱的心弦。

钟念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冯思瑶的电话，按照计划，冯思瑶此时应该在外地拍广告，而不是悠闲的找自己聊天。

钟念把总监助理送过来的文件一一过目，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

“钟念，现在的人太狗仗人势了，为了等女一，我连饭都没吃，来了两个钟头，面都没见上，导演直接为她改时间了，你说我这碗饭吃的，憋屈吧。”

她鼻子似乎冻透了，说话的时候一直吸溜。

冯思瑶是外地的，上大学的时候与钟念关系不错，两人也是为数不多，毕业之后还保持密切联系的同学。

难以置信，以冯思瑶的性情，居然会选择娱乐圈这么一个鱼龙混杂之地，她没有大树可以依靠，自然混的不尽人意，几年来最好的角色还是女6号，大部分时间都在打酱油，拍一些不知名的广告。

钟念对着那人点点头，将文件转了回去，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说道，“你先等等，我这边手头有些事情要处理，中午我给你回过去。”

说话间，门还被一遍遍的敲响，她挂了电话，手下的文件数据缜密，不敢疏露，尤其在公司大幅度调整人员布局之后，钟念虽然递了辞职信，可良好的素养教她在最后时刻，仍旧保持干练负责的态度。

冯思瑶那里又在催着转场，她起身，手指头冻得僵硬通红，助理在旁边跟别人有说有笑，似乎没注意到她这里的情况，当初为了颜面，花钱雇的小助理，以为能给自己撑撑场面，没想到在见识过人情冷暖之后，这助理变得愈发油滑起来，不光做事不上心，对她也是爱搭不理。

咬咬牙，冯思琪跺了几脚，信息随之发了出去，她的手指头已经不灵活了，不敢发语音，打出那些字已经耗费她大部分的自尊与勇气，没想到现下心情立刻轻松起来，穿上护膝，又把帽子带好，喊了助理一同往下个片场赶路。

刘余生看了一眼手机，顺手将那条消息删除了，接着开会。

冯思瑶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自己的，恐怕连钟念都不知道。

她性格纯真，不喜揣摩人心，总以为冯思瑶是真心待她，所以也愿意掏心掏肺的去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