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巫大人、鬼巫大人……”素衣在后面提着裙摆追,一边追一边气喘道:
“我学就是了。现在……现在先救阿陌!”
鬼巫霊总算转过身来,并吩咐她去找朝着东南方向延伸,向着阳光,长度超过二尺八寸的桃枝,用以鞭打阿陌的身体,驱除精魅邪气。
还要日日釆集桃叶、桃枝、桃茎,煮成‘三桃汤’,为阿陌擦身,医治中恶。
最后再辅以汤药,才能彻底治愈阿陌。
那一日,鬼巫霊站在素衣家的篱笆小院里正对着他们家的堂屋,脸上有悲色。
鬼使神差的,素衣突然想起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娘曾经对她和她哥哥,特别是她哥哥,说过的一些话。
她站在鬼巫霊的身边,仰着头看着他的侧脸轮廓:
“阿娘说你是我们的亲人,是血脉相连的那种亲人吗?”
可惜鬼巫霊却没有回答她,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彩绘鱼纹的小漆盒递给她:
“这里面的药丸虽然味道不好,但你心口不舒服的时候,用水送服,或可缓解。”
然后鬼巫霊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素衣他是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离开素衣家到半山石室的那一段路上,鬼巫霊像一本厚重的史书,像山道上的块块青石,怪腔怪调的自呓着那些沧桑巨变:
“先人初来昆仑时,有亲随族人二万余人,居西山,捕鱼、狩猎、务农为生。一代又一代,亲随老去,族人渐少,而今已不足千余人。杜姓,除了我,就剩下那么一棵独苗苗了……”
阿陌是被热醒的。
他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无梦,只有无垠的黑甜。
他的嗓子干得冒烟儿,身下是被汗打湿了的熊皮褥子,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身体有些发僵,他缓了一会儿,然后将身上的被子一脚踢开,终于凉快了……
可是他才没凉快多久,怀里抱着小捆干芦苇的素衣突然从敞开的门外冲了进来。
“阿陌,你醒了?”
待她看到阿陌将被子踢到地上,又赶紧放下怀里的芦苇,捡起被子再次将阿陌裹得严严实实。
“我……我热。”阿陌急道,说话的声音却跟拉破风箱似的。
素衣微愣,外面下雪了,天气冷得很,再说阿陌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亵裤,他怎么会热?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阿陌的身体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难道他醒了,却又发起烧起来?
突然,她把手伸进阿陌的被窝里,并在他身上摸了摸。
触感暖热,有汗,仅比正常的体温高一些,不是发烧。
“嘶……你要冰死我是不是?”阿陌用他那破锣嗓子叫道。声音实在刺耳,他又赶紧补充了句:
“先给我弄碗水喝。”
素衣迅速抽出她一到冬天就冷得跟冰棍儿似的手,抱歉的冲阿陌一笑,然后转身去给阿陌倒水喝。
这些日子,虽然阿陌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不能喝水,但她总时不时的用长柄小勺舀一点点温水,替他润着嘴唇和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