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一愣,回头看了看。
一张矮榻上铺着藤席,墙上挂着长短刀和犀牛角,角落里堆着好几张已经硝制好的兽皮……整间屋子空旷中带点凌乱,确是素衣哥哥的房间现在也是他的房间无疑。
再看素衣,长衫半敞,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层寝衣,乌发凌乱,发尾的部分垂至榻上,本就姣好的容颜上梨花带雨,那是先前哭过的痕迹……
阿陌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转身逃离得更快。
他的曾祖父百里铣是开国元勋,曾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后还兵权于太祖,退守西北,封西北王。百里家代代忠烈,守着西北六州九郡,百年之中不曾让北地犬戎踏进汉地一步。
可是权利是一把双刃剑。百里家再怎么忠心奉主,依然免不了来自皇帝的忌惮和猜忌。所以每一任西北王娶的正妻都是皇室公主,是笼络,也是监视。
阿陌是家中幼子,却是唯一的嫡子。他的姻缘不由他做主,他生来便没有随意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阿陌?”
素衣追着阿陌走了出来。陆吾早已离去,可是他带来的那一大坨东西却留下了。阿陌正盯着它发呆。
素衣拿着绑东西的草绳拽了拽,没拽动。于是抬头对阿陌道:
“阿陌,你同我走一趟,把它还回去吧。”
那一坨东西由豚猪的半边坐墩肉和一袋子精面粉,以及带蜂巢的崖蜜组成。都是好东西,也是素衣喜欢的。
可是她却不能要,以前不能要,以后更不能要。
谁知阿陌却上前解开那块坐墩肉,捧在手上掂了掂,然后递给素衣:
“给我做了吃。”
素衣神色为难:“阿陌,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做人要有骨气。”
阿陌却捧着那块肉,转身直接往灶房里走:
“就这样还回去,难道你那陆吾哥哥的娘就不会怀疑你私藏留下点什么?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收下,待会儿你带我去山里打点猎物,备一份更重的礼带去他家。就当作邻里间的普通往来,既全了彼此颜面,也正我不是无用小白脸之名。”
素衣哑然,是这样的吗?还是说最后一点才是关键?
“可是阿陌……”
阿陌已在灶膛后叫道:
“快点进来,我不会生火!”
最终素衣把那块坐墩肉割下一半,做了一个香煎肉,一个烩茄子,还有圆子汤。
连续喝了两天蛇肉昆虫汤的阿陌吃相有些凶狠,但越吃到后面,眉头锁得越紧。
素衣起初还以为是她今日手艺不佳,味道上令他不满。
可他却夹起一块肉举到眼前,并道:
“开始看着像猪身上的肉,只是颜色略深些,如今吃起来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肉质细腻紧实,却不像我曾吃过的任何一种动物身上的肉。它是什么呢?”
素衣见怪不怪:
“确实是猪身上的肉,不过叫做豚猪。长着两个弯弯的下獠牙,相貌奇丑,极善游泳和在丛林中奔跑。并不好抓。”
“我们今天去抓两只,一只还给你陆吾哥哥,一只留着咱们自己吃。”阿陌的眼睛亮亮的,闪着亢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