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摇头晃脑各种唏嘘的时候,素衣回了屋子又迅速出来,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提篮。
小提篮是用鸡血藤编织而成,暗紫的色泽,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淡淡的油光。里面叠放着一套半新的男式褐衣,大麻织的粗布,耐磨经脏。
“屋后石山上有一股山泉水,流经咱们家时,在灶房后面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以往春夏,阿爹和哥哥都是在那儿沐浴的,你也去那儿洗洗,这是换洗衣物。”素衣将小提篮塞到小乞丐手里,一同塞过来的还有一块灰不溜秋却散发着淡淡清香味的自制香胰子。
小乞丐眸色黑沉,又将小提篮和香胰子推拒回去:
“不洗!”
素衣用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揉着眉:
“不洗,今夜就睡院子里吧。时值夏末,夜里倒也凉不着你。”
话虽是这么说,可素衣一双仍有些湿漉漉的杏眼却朝院中四角张望,面上隐有忧虑。
小乞丐疑惑,也顺着她的方向瞧。
这一瞧不打紧,小乞丐却是瞬间全身汗毛倒竖,上牙打着下牙,讪讪道:
“我洗,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原来院中四角的阴影里皆是各种各样,或颜色鲜亮或丑陋不堪的虫子爬来爬去。数量之多,大的足有核桃那般大……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那些虫子他一个都不认识。
“洗好了,就吃饭。”
素衣还是那般温柔小意,倒真像个体贴的好姐姐。
小乞丐愣愣地接过素衣重新递过来的小提篮,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个问题,小乞丐在洗去脸上的易容,擦掉浑身的涂料后,仍然没有想明白。西北民风彪悍,西北人却天性耿直,心眼子不多。素衣这号的,他还从来没遇到过。
素衣给他的褐衣穿在身上长短虽合适,却过于宽大了些,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这是素衣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粗布短褐穿出锦袍才有英姿倜傥,再往上看一看小乞丐的那张脸,她忽而愣住了,一动不动。
小乞丐唇边带着讥讽,仿佛能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猜个七七八八。
可是素衣却并未如他所愿,而是转身朝篱笆门外跑去。
等她跑到篱笆门边,先是朝门前小路两头望了望,见无人,再退了回来,又迅速关上篱笆门。
紧接着,她又扯着小乞丐的袖子把他拽进屋,关上门,锁住窗。
“诶,小村姑,你干什么呢?”小乞丐莫名其妙。
素衣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压着嗓子小声道:
“一个月内都不能让她们看见你,不然会来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