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梁王府内,柳溪照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精神抖擞地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昨夜明明在紫竹别院折腾了半宿,快到五更才得以入眠。按理说今日应该周身疲惫才是,但她醒来后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
她经脉中似乎一夜间生出了一个泉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全身血液不断穿行流淌。
八爷对着空气嚎骂了一夜反倒疲倦得很,强忍着哈欠,在她袖中问道“你翻来覆去折腾什么呢,把脑子睡坏掉了?”
此刻已是辰时,阳光透进屋内满室亮堂,后院走廊间已有丫鬟小厮来回走动的声响。
柳溪照又翻了个身,喃喃答道“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八爷饶有兴致问道“哦?什么样的梦,说来听听!”
柳溪照闭上眼努力回忆着零星梦境“我好像梦到了自己还未满周岁的时候,有天我爹将我和二狗放在院中竹椅上晒太阳,忽然不知从哪跑出来三条竹叶青,直冲我咬了过来”,
“那几条毒蛇分明咬到我了,我爹心急如焚立即抱着我冲到了医馆,可最后大夫们却连伤口都没找着!”
八爷轻哼了一声,说道“或许是你记错了呢!竹叶青可是世间最毒的毒蛇,随便咬上一口哪个凡人还能活命?”
“如果只有这一件怪事,或许真是我记错了,但远不止这一件”柳溪照想了想,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过河溺水,下田被火烧,上山被毒蛇咬被猛兽追,爬树摔断腿,好端端走在路上都有马车失控撞过来”,
“诸如此类的倒霉事数不胜数,可我竟然次次化险为夷,平安活到了现在!你说奇不奇怪!”。
八爷阴阳怪气评论道“你到现在才觉得奇怪?,我看你十有八九是缺心眼!”
柳溪照仍躺在床上,掰着手指数着自己从小到大经历的险境,光是回忆就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听完她一通倒霉的往事,八爷不禁暗暗叹道“哎哟我去!这么多阴招损招居然全用你身上了!大司命为了整死你,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昨夜的梦仿佛柳溪照过往十五年岁月的走马灯,在梦中每当她遇到危险时,身旁都有个高大模糊的黑色影子出现。
那黑影始终萦绕着她,从她出生到长大未曾离开。在她梦醒前一刻,她仿佛看到那个黑影就站在她床边。
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人的眼神温柔又坚定,低着头在她耳边低声絮语。虽然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却叫柳溪照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伤感。
影子离去前仿佛曾俯身轻抵着她的额头,两片唇瓣的触感冰凉又炙热。
“我好像梦到有个人在跟我告别。”柳溪照边说边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努力回想着那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触感,不知不觉竟红了脸。
八爷正想问她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听到后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个人正快步往后院西翼楼赶来!
柳溪照心头一惊,赶紧打起十万分精神从床上爬起,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她和柳一刀来的!
但不知到底是因为她昨夜闯进了紫竹别院,还是因为她爹半夜偷跑出去露了马脚。
那些人快步而至,果然在她父女二人的客房前停了下来!
柳溪照专注听着屋外的动静,暗暗祈祷“千万别是来抓爹的!”。
屋外忽然传来魏管家的声音“禀世子,昨日那两位入府的道长,就是暂居在这两间客房。”
梁王世子想起,昨夜那青衣少年曾说他是和父亲一同入府的,便问道“那个小道长住哪间?”
仆从小武赶紧走到右侧的客房前,回道“禀世子,小道长住这间。”
语罢他作势要敲右侧的房门,左侧客房里的柳一刀却先行一步走了出来。
柳一刀不慌不忙穿过院中一众家仆随从,走到魏世子身前恭敬行了道礼。
世子不禁打量起了身前的道人,此人额间有一道明显的陈年刀疤,虽然是破相之人但五官周正气质清明,不像寻常的江湖术士,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魏世子随即对他微微颔首,问道“柳道长此番前来王府,可是来为替本世子驱邪做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