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狗!柳溪照!你俩不学无术之徒给我滚下来!”
莫夫子在三思书院外墙下,冲着蹲在墙头嗑瓜子的两个少年高声怒骂,不出三句便已气喘吁吁。
“就不下去,有本事您老人家上来抓我们?”
墙头上青衣少年一边出言挑衅,一边扭头瞥了一眼身侧齐墙高的柳树,刚才他与二狗便是爬上此树蹬上的墙头。
莫夫子撩起袖子走到树下骂道:“狂妄至极!你以为老夫不敢上去抓你吗?待我逮住你戒鞭伺候再扭送回家去,倒要看你这泼皮当着父母的面还笑不笑得出来!”
青衣少年赶忙连声求饶:“不要啊夫子,我知错了!我爹要是知道我又在外闯祸肯定会打死我的!”
语罢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发呆的张二狗。
张二狗正专心嗑着瓜子一时出神,赶忙附和道:“对啊对啊,我娘也一定会打我,还不是一般的暴打,一定是将我吊起来用这么长的鞭子或者用火钳...”
未待他说完,树下的夫子闻言顿时来劲,心一横牙一咬就开始往树上爬。
夫子年纪不过五旬,但在明溪镇做教书先生已有三十几载。
他自诩圣贤之后,平日里奉行食不言寝不语行必正,且从小恐高,平生从未爬过树翻过墙。
此时手脚并用爬到一丈高,他战战兢兢往下一瞧,浑身一哆嗦便滞在半树上,愣是不敢继续向上爬了。
“怎么了夫子?又不想抓我们了?”墙头上的青衣少年见状会心一笑,挑衅道“那我们可要走咯!”
语罢,两少年先后从一丈多高的墙头轻身跳下。
落地后青衣少年拍了拍手,掸掉一手的瓜子皮,唤道:“看什么呢二狗,走吧!咱们去溪边抓鱼!”
莫夫子自然不敢跟着往下跳,只得手脚并用继续趴在树上,不多时已出了一身冷汗,紧抱着树干颤颤巍巍喊道:“你...你!你两给老夫站住!”
青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坏笑道:“对了,差点忘记咱们夫子还在树上下不来呢...”
莫夫子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哆嗦道:“柳泼皮!你想做什么!!”
青衣少年迅速从张二狗怀中掏出了两串炮仗和一面铜锣,将炮仗点着顺势一把扔到树上。
他手中拎着铜锣猛地敲打起来,扬声喊道:“父老乡亲们快来看呐,耍猴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啰!”
学堂内的书童们原本就晨乏困倦,听到外头有鞭炮和敲锣声顿时来了精神,一股脑扔了手上的书争相奔了出来。
却见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夫子正趴在树上,正面如死灰一身的狼狈。
夫子努力别过脸背对众人,装模作样道:“为师正在晨练!”
书童和围观的路人顿时推搡哄闹笑作一团:“哈哈哈哈哈!爬树?晨练?夫子好雅兴!哈哈哈...”
众人当街四仰八叉笑了一阵,一肥头大耳公子哥模样的少年高声道:“诶诶!此情此景我有打油诗一首请诸位同窗品鉴!锣鼓鞭炮齐鸣,柳絮衣襟共舞!夫子老猴合体,行人书童同乐!如何啊?”
众人:“老猴上树,好诗好诗!哈哈哈”
莫夫子:“........................”
通往明溪的小道上,张二狗神色有些不安“啊照,咱们这次是不是太过了啊?”
柳溪照随手捻下路旁一朵蕉藕花,轻轻吸吮着微甜的花蜜,不以为意道:“过分?他为人师表却欺贫爱富,对寒门子弟处处刁难,而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犯错,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咱两不过是看不过去与他理论了几句,他却将你我重重鞭打了一顿还退了学,你如今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