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拳的手指深深陷进肉里,却留不下一点痕迹。
应无瑕麻木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陷入肉里的指甲缓缓的抽出,摊平手掌,头顶的月光透露手掌,照到脚下的草地。
“!——”
陡然变大的嘶吼打断了他的心事,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刮着崖顶的草丛折下腰,吹出了一片又一片沙沙作响的草浪。
应无瑕站起身来,背脊挺直,看着那被座小竹屋。
即使被头顶的月光披上了一层浅色华纱,也不能掩盖住那隐隐从屋内逸出的黑气。
这一次,罗睺进去的时间久了些。
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声因着这片空间的寂静,而在耳边不断的被放大。
有时候,应无瑕会忍不住想,若是对方捱不过去,就此消失,自己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可惜每一次,那个他所希望消失的人都会从那扇从里面打开的竹门里走出来,依旧是那副看起来文弱的书生模样,眉宇间始终萦绕着的那丝阴戾之气却叫人不敢掉以轻心,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的一扫,眼里满是嘲弄,就像是知道他心底的想法那般。
眼看着竹屋内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黑气越来越密集,应无瑕抿了抿唇,一步步向着竹屋走去。
经过的那片草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踩踏过的痕迹,碧色的青草随着夜风东倒西歪,却没有一株因为走上它们身上的那人的重量而遭到伤害。
等他来到竹屋前,屋里的动静反而小了下来。
隔着一扇竹门,他甚至能听见里面人压抑的喘息。
随后,就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屋里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应无瑕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忽然,“碰”的一声,竹子制成的门扉被人从里面猛然踹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里掠过,瞬间来到屋前的人影面前,冰冷不带有一丝热度的手掌猝的扼住了咽喉,修长的苍白手指渐渐收紧。
喉间传来的窒息感,令应无瑕眼前一阵阵发黑。
多么可笑,他憎恶着眼前的人,却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才能感受到那些已经失去的感官。
目光从那人脸上划过,背光而立,笼罩在阴影离的男人,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阴鸷,充满血丝的双眼如饿狼般凶恶,身上只草草的披着一件外袍,却因过于破烂,根本就遮不住什么。
应无瑕努力睁大眼,目光顺着男人的肩头,一路下移,横贯了半身的狰狞伤口,自左肩起,一路蔓延,没入男人右腰,血液独有的腥味被夜风吹散在崖顶。
窒息感越发的严重,应无瑕不禁皱起眉。
这一举动,看在对方眼里,却成了另一成意思。
“怎么,你很失望吗?”罗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来,“我没死,还真是抱歉啊。”
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
既低且细的声线,因为使用过度,难得的带上了沙哑,轻似呢喃,却是充满了杀意。
手中的人因为喘不过气,脸上泛出淡淡的薄红,那双纯粹的眼里仿佛倒映进了头顶天空的星子,隐隐有光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