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她身条便如春日里的垂柳一般出落的纤纤细长,低头瞧一瞧自家不堪一握的细腕,阿夭忍不住撇撇嘴,心想平日里吃食也不少,怎么就是不见长肉。这个子虽是已经足够高了,只这身上没有二两肉又是为得哪般,见天风一大她便有些怵着出门,总觉走路都有些不稳。
绕出后花园便算到了前院,迎亲的队伍早就已经出了府门,这会怕是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院里来祝贺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她捡了幽静些的回廊走,实在不耐同人寒暄一回。若细说起来也实在认不得什么人。
陶茵领着陶蓉陶菁正同一并随着家中长辈过来吃喜酒的小姐妹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她同她们素来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也不耐去凑一回热闹,只低头迈进了厅堂,将手中的礼盒随手递给屋子里招呼客人的管事,便打算去里头先给外祖祖母请个安。
陶老爷子并不在,想必是去外面招呼一众宾客。只余陶老夫人同几位年纪相当的老姐妹话着家常。
见阿夭进来,忙端起个亲切慈爱的笑脸招呼一声:“阿夭过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今儿正是长孙清润大喜,老太太上身着绛红色团福暗纹的锦段外衫,下身配宝蓝色八幅湘妃裙,单单瞧着极是喜庆。发间几支赤金碧玉打造的发饰,正是大户人家太太们最最时兴钟爱的,称她那一头银发倒是不见丁点违和。
老夫人见着自家心心念念的宝贝外孙女,脸都笑成朵花的模样。
将人拉着坐在自家身侧,才笑盈盈的同几个老姐妹介绍一回:“这是我外孙女阿夭,今儿倒是巧了,也叫几个老姐妹打打眼。”
“我说怎么一进来便觉得眼熟,原来是瑟娘那丫头的女儿,倒是同她娘生得一般好模样。”说这话的一定是见过自家娘亲了,阿夭心想,只她后半句实在有恭维的成份居多,她同娘亲皆算不上美人,顶多是个清秀佳人罢了。
陶老夫人爱怜的拉过阿夭的手背拍一拍又同她一一引见一番,她见了礼才又坐回自在祖母身侧。
那屋子里话头便只围着她们母子二人转了起来。
先是那瘦长窄脸的孙老夫人:“要说瑟娘那孩子自小便是个心灵手巧的,前一阵子我新的一株抓破美人脸,爱的什么似的,哪知道照料的法子不当,刚打的花骨朵眼看一个接一个的枯萎,直心疼的我老婆子茶饭不思,媳妇知晓后便送至瑟娘那里料理一番,没成想倒是救活了。”
说罢便从手腕子上撸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碧玉镯子一脸和蔼的同阿夭道一句:“好孩子,倒是没来得及亲自谢你母亲一回,今儿又是初次同你见面,也没什么好的给你,这镯子你便拿去顽罢。”
长辈赐礼,阿夭微微一愣。陶老夫人知道她素来不大喜欢这些,只笑盈盈的将话头接了过来,客气道:“这般贵重的物件老姐姐留着便是,她一个小孩子要来作甚,倒是白白辜负了这上好的和田籽玉。”
那孙老夫人却是不依,只固执的将那镯子往阿夭手里一塞,笑言道:“莫听你外祖母混说,素来便是宝剑赠英雄,美玉还需美人戴。我老婆子这把年纪才当真是辱没了。”
见她这般诚心诚意,陶老夫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着同阿夭点点头道:“既是你孙家祖母给的,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