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学堂里的夫子教的是礼乐,阿夭觉得无趣,便逃了课。
要么便在明月小筑里帮自家娘亲打理打理花草,要么便拎着话本在花园里寻一处僻静的地界安心读上一读。
今儿也是不例外的,角落里一处假山旁,少有人来。
几株郁郁葱葱的合观树,蜿蜒低垂的树枝笼罩下来,若不绕过那几株合欢,再走近假山,是瞧不出那角落里还坐个人的。
阿夭很是安心的将书掏了出来,又打荷袋里摸出来小纸包出,李记的腌乌梅实在是好吃的紧。在她看来若能一边瞧着一本有意思的话本,再一边吃上一颗乌梅,便是人间最最惬意的事情,便如此时。
却是一颗乌梅还未吃完,便听窸窸窣窣一阵声响,接着便听打那假山另一处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那男声倒是熟悉的紧,左右也听了有些年头了——学堂里授课的夫子。至于那女声么,阿夭扯了扯嘴角,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夫子何时同自家大舅父的四姨娘凑作一堆有了首尾的?这……实在是不合乎情理的紧,那话本里不是说,一般去大户人家的授业的夫子,最是容易同府里未出闺阁的小姐隔窗寄个情什么的,怎得到了这里便摇身一变,换成个姨娘了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摸出一颗乌梅放到嘴里,一面支起耳朵听个墙角。
四姨娘:“生哥,这些日子不得见,你可知莲儿有多想你么?”
夫子:“我自是知晓的,只可恨你我如今的身份……总要避人耳目的……莲儿委屈你了。”
四姨娘泫然欲泣:“不,生哥,莲儿能同生哥见上一面便已经知足了,又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阿夭此时却又是觉得,若谈起委屈来,严格说一句还是她那大舅父最是委屈。
毕竟他花钱请的夫子,此时正在他花钱置办修缮的陶府花园的角落里,同他花钱纳进门的姨娘互诉着衷肠,这是个什么世道哟……当真是世风日下。
阿夭打心底唏嘘一回,又往口中填进去一颗梅子,且孩子气的吮了吮沾上味道的手指。一面再支起耳朵听上一听,却是没了说话的声响,她屏息宁神,侧了侧耳只听一阵阵类似吸允的声音自那假山另一侧传了过来。
她起先不解,敛眉细想一番,才了然。禁不住打心底鄙视了一番,自家那个平日里总瞧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夫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