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负责接送入学的家仆一瞧大事儿不妙,忙连滚带爬的回了国公府。
只老公爷快马进宫时,这事儿已经闹到了天家面前,那六皇子的母妃常贵人此时在圣上面前啼哭不已,老国公悄悄瞧了一眼那正叫太医按着上药的六皇子,只看那张五颜六色的小脸便觉得心中一颤,抬腿给了自家那还杵在一旁瞧热闹的混账孙子一脚,那一脚倒是委实没留情面,只把个将将九岁的周承安踹的一个踉跄扑到数米以外的天家怀中。
接着便见那周国公嚎啕大哭,噗嗵便跪倒在天家面前,又从怀中掏出先前天家新赐的丹书铁券,哭着双手奉上,只说自己一手□□出这般不肖子孙,只将周家的脸面丢个尽,实在不配天家这般厚爱,恳请圣家将这荣宠收回。并保证今儿非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就地正法,只越说越激动,腰间的尚方宝剑便眼瞧着便要出了鞘。
那圣上深知这他家老国公的脾气,素来便是一个唾沫一个卯的人,便说当年还在军中时,但凡遇战事,逢他带兵出征,必在殿前立下军令状,许胜不许败。
劝都劝不下,拦也拦不住,每每事情便反了过来,那立下军令状的人拍拍屁股便浩浩荡荡的出去打仗去了,圣安城内的天家却是日日捏着那一纸军令状提心吊胆茶饭不思,生怕一个不慎朝中便失一员英勇大将。其实每每那周国公也就是当年的周将军立那军令状时,那天家实在想劝上一句:爱卿实在不必这般认真,胜败乃兵家常事。
又怕自家这话说出口来有失体统,打击士气。只能忍得内伤,紧接着再日日揪心到凯旋而归……
如今眼瞧着战绩累累的旷世功臣,为着点不过是小儿之间打打闹闹的小事儿,便要手刃自家一手带大的孙子,若他此时不拦着,如何如何能显现出他一惯以仁治天下的仁者之风呢?
尔后那大殿上的情景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大逆转,只见常贵人已经叫周国公这番大义凛然模样给震的忘记了啼哭,又或是觉得的自家嗓子实在比不过他老人家中气十足,便不好意思再哭。
那天家却是一把将摔在他怀中的周承安护在身后,端出了帝王的威严,才把已经红了眼的周国公喝住。
又叫人先前一众人该领出去的领了出去,只当眼不见为净,比如六皇子那一脸的伤,比如周承安那张实在欠揍的笑脸,比如常贵人哭丧似的模样……
又摒退了左右,拿着那块沉甸甸的丹书铁券,拉了老国公一道从在龙椅下方的赤金阶梯上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开导……
口干舌燥时才见那老顽固有了软化的迹像,这才将那丹书拍在他手中,将人劝回府中。又赐美酒锦帛权当压惊止怒。
此事方算解决,只是打那以后,便再没见过六皇子在国子监门前溜过狗……
自家小公爷再把哪家的少爷公子揍了以后,去人府里道歉赔礼时,便觉得态度客气良多。
仔细一想倒也不甚难参透其中原由,毕竟天家的皇子叫人打了,闹到最后也是以圣上那里反过来安抚收了场,任你再高的品级府邸,家里的孩子还能比皇子金贵些?这般一想倒是都有些释然了,皇子都叫人打过了,自家孩子又有什么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