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玘冷冷道:“那你如今如愿以偿,便放过她,她是死是活,和你还有什么干系?孤还有政事处理,清和公主,还不退下吗?”
清和在他淬了冰般的眼神下,终于平静下来,平静之后才发现自己方才和兄长说了些什么,这般放纵是平时不敢有的,尤其在四皇子被害死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惊了一下,后脊迅速蹿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直达头顶,头皮都开始作麻。
这时,皇后宫里的宫人出来解围道:“娘娘请二位殿下进去,娘娘说,兄妹之间的事,别闹了笑话给旁人看。”
清和迅速附和着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提着裙摆奔入了殿内。
宁遇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姜玘的脸色,心道难怪殿下不待见公主,哪里有她哪里就有麻烦。
皇后近年来诚心礼佛,本来不太管束这一对儿女,不料这对各有千秋的霸王,不顾嫡出的身份,居然就在凤仪宫外闹起了矛盾,她沉着脸将清和斥了一番,又对姜玘道:“你既然是兄长,又是一国储副,凡事且容让着她,她毕竟是你亲妹妹,在这宫里,除了你母亲和妹妹,再无旁的人是真心待你……”
清和咬着唇,袖中手攥得死紧。
她此生所见最狠最虚伪之人,除了姜玘还有谁?她母亲这样说,只是不知内情而已。
清和抬头,发髻边步摇明灭,视线中那人肤白灵秀,长眉入鬓,眼尾不笑时也微微上扬,每一个弧度都如造物所钟,配得起以容姿名扬天下。
这人内里又有多可怕?
她从四哥死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早会被他弄死的。
姜玘颔首一笑,“儿臣心中自有计较。”
姜玘回了东宫之后,依旧如常入内殿探望长夷,长夷躺着那里,面色已趋于红润,他探了探她的腕脉,淡声道:“你选几个人人,今日夜里带她出宫,送去琅琊旧宅。”
宁遇站在姜玘身后,惊讶道:“殿下想让她避开一切?”
“古将玉不用复活,她既然神智混沌,何必还留在这里。”姜玘转头望着窗外花影,语气极凉极淡,“严加看管,别出了岔子。”
他说完,便绕过屏风沉身坐在太子御座之上。
暮色渐合,宫灯依次盛起,清冷的宫室里仿佛铺满了一地寒霜,珠帘帷幄、淡紫璎珞,俱将灯火勉强撑出的暖意隔离在他身外。
姜玘低着头,下巴半陷入精致的狐裘领口里,玄色袍角顺着御座滑下,上面的银色暗纹仿佛是流动的月光。
宁遇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恕属下斗胆进言,殿下未免太过放心她了,她与殿下周璇多年,连阵前也不输东烨成豫王气势,就算已经痴傻……”
姜玘抬手打断他道:“把孤之前得的那串玄铁锁链拿出来,把她锁好。”
宁遇咬牙,不依不饶道:“殿下这是冒险之举,若被有心人发现弹劾,一旦皇上知道,无论大小,殿下又要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