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念着佛号,申虎禅一边转身而去。雨霖铃,秋夜雨二人随之跟上,空留下身后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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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深沉黑暗,笼罩了大魏军营,同样也笼罩了舞阳城。
“白鹿”帖慕儿独自一人站在城头,面向南方,似在眺望,也似在等待。但实际上,她双眼瞳孔扩散,显得一片迷茫和混沌,根本就没在看什么。名副其实,神游天外。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作为军师,帖慕儿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谋划与盘算。因为她要为自己的大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争取最丰厚的利益。所以她永远也不能停。一旦停了,很可能就会发生某些不测之意外,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现在,帖慕儿却非常奢侈地,允许自己可以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因为截至目前为止,这整件大事依旧有条不紊,依照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去进行,而且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棋子已经放下,对方却非但尚未回应,甚至都意识不到对面有人落子。这一局,自己岂非已经胜券在握?既然如此,那么又何妨小小的奢侈一下了?
可是忽然之间,帖慕儿只感觉自己右眼眼皮不受控制地,用力跳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她即刻从闲暇中惊醒了过来。
一股不祥之兆,陡然在内心泛现。帖慕儿面色一沉,不假思索,立刻高声喝叫道:“来人啊。”
城头之上,虽然空空荡荡,似乎只有“白鹿”自己。但实际上,四周其实隐伏有十多名黑狼军的精锐士兵作为护卫。
听及“白鹿”呼唤,这十多名精锐军士立刻一拥而出,齐声见礼道:“军师。有什么吩咐?”
帖慕儿凝声问道:“我们的岗哨呢?”
其中一名军士,乃是名十夫长,算是这些护卫的首领。他怔了怔,下意识回答道:“已经快要天亮了。岗哨……这时候大概都在打瞌睡吧?”
“白鹿”凛然道:“果然!我让者别他们趁天亮之前,警戒最为放松的时刻去袭击中原人。可是中原人向来狡诈,说不准也会反过来,同样出手偷袭我们。立刻去把城里的岗哨都叫起来,无论如何,到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大意。”
那名十夫长答应一声,带领几个人,飞身下城。可是才刚刚走下城头,突然之间,便传来了几声极压抑、极低沉、极短促的声音。紧接着,本来被他们拿在手里的火把,也应声熄灭。
只有极有经验的人,才能听得出这是什么声音。只要手里有一口极锋快的利刀,然后从背后一把抓住目标,用力按住他的嘴巴,再一刀切开他的咽喉,就会有这种声音了。同时,也只有对杀人这回事极具经验者,才懂得用这种手法,以及这种速度去杀人。
“白鹿”肯定是极有经验者。所以她立刻就听明白了。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后跟处悄然涌入,火速蔓延至身体里的每份每寸,让她感觉活像在三九隆冬之中,赤身跃入结满了冰块的鄂嫩河。就连血液都要冻结了,哪里还能再有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