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打成招本就是令人忌惮的词。若是在刑部或者大理寺查案,必要时或许会用上一些手段,让犯人招供。可若是放在后宫,则算是动了私刑,就算查明了事理,过程与结果也有些变了味道,不由让人胆寒。
嬷嬷迟疑,下意识地往钱贵妃看去。
钱贵妃怔了一下,面色不虞。她在宫里颐指气使惯了,除了太后,别的妃嫔见她还得让她三分,何曾被一个小丫头逼得这么难堪,让在座的人看了笑话。
钱贵妃本想发作,但瞥见上首的太后,不得不压下心头翻腾的怒意。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灵,冷笑道:“本宫这可不算是屈打成招。你妹妹温二姑娘方才可是都指证你去了那座寺院。你说不是就不是,可有什么证据?”
“还是说……”钱贵妃顿了顿,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还是说你妹妹也在撒谎?伤了三皇子其实你俩都有份,现如今不过是你们温家姐妹唱的一出双簧?互相推诿好搅了浑水,让太后与本宫找不到凶手?”
钱贵妃意有所指,在温家两字上着重顿了顿。
温宁心中一凛,有些惊疑不定。
钱贵妃听着可不是单单指她或者温灵,而是放在了整个温家身上。她不由联想到太子与三皇子争权一事。恐怕这位贵妃娘娘因着钱复平而对温家有了猜疑,将温家划入了太子的船上。而且,就算她们不是太子一系的人马,贵妃娘娘也定会本着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将根基尚浅的温家连根拔起,不叫他们先对钱家与三皇子产生威胁。
想来这位钱贵妃发难之前就已想过其中关节,若是能查明谁伤了三皇子便能顺水推舟牵扯到温家,可若是她与温灵咬死了不承认,钱贵妃恐怕也会想方设法将罪名盖到温家身上。
温宁一时想了许多,正思索着对策,不料那边温灵见钱贵妃要将罪名安到自己身上,当下就惊慌起来,喊道:“娘娘,我没有欺骗您,我说的是实话!您要信我!”
温灵话音刚起,温宁就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钱贵妃嘴角勾起浅浅的一道弧,好似在看温宁姐妹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的戏码。她轻声威胁道:“温大姑娘,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要让本宫的人帮你一把?”
猪队友拖后腿,温宁此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拿命赌一把。虽然温灵咬死是她,但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她咬了咬牙,转向贵妃与太后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我确实没有去往那座寺院,也不敢图谋伤害三皇子。至于灵儿所说的,我也确实不知她为何将旁人认作了臣女。就算贵妃娘娘您严刑逼供,令宝相寺染上血迹,我也是同样的答案。”
说完,温宁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与石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即便她跪伏在地,弯曲的脊背依旧能看出她的不屈与决绝。
众人被温宁的决然的语气和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朝钱贵妃和太后看去。
钱贵妃脸色青了一青,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温宁竟是破罐子破摔,宁死也不肯屈服。
倒是有点骨气。钱贵妃面色一肃,冷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来人……”
“等等。”一直静默不出声的太后皱起了眉,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钱贵妃,“贵妃,别忘了这里是何处。哀家是来祈福的,不是来杀生的。”
短短的一句,饱含警告与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