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觉得挑战。
一位医生遇见了一位独一例的稀奇病例,如果再能治疗好此患者,将得到的不仅是诊金和成就感,还有业界内的至高荣誉和名气。
廖砚秋从来承认现在的她很有野心,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有些强势,甚至偶尔言语过于尖锐——
可是,这样更能保护自己。
她本来就是学心理学的,自然知道自己如今性格转变如此之大是有些问题存在,但廖砚秋还是认为这种转变是一种极好的变化。
……总比六年前她在伦敦那时的怯懦和愚昧强上许多。
廖砚秋简直不能想象,之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和愚昧,自从听从家里被包办婚姻后,真天真的把身心荣辱和一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自然是她的前夫沈斯默,他现在就活跃在上海的文艺界和社交界。沈斯默是享誉国内的画家和诗人,他出名很早,不管是在他的画笔下还是钢笔下的作品,都受到国内文艺界的热捧,更迷倒了万千感性的男女学生,视之对方为心中偶像。
前夫的成功与否如今不关她的事,但他曾带给她的伤害虽然不可磨灭,但从现在的结果看来,却对她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若不是他当初的绝情,在英国孤立无援又得不到家人支持的廖砚秋,也不会在伦敦泰晤士河“被投水自杀”。
不幸中的万幸,那时被暴雨河水冲走险些溺亡的她,却幸运的遇到了善良的维根斯坦夫妇。他们不仅救治了她的人,并且还让自己随着他们一家去了维也纳,后来廖砚秋在他们的资助下,这才有机会读大学,并师从安娜·弗洛伊德女士。
她亦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不曾懂得和错过的东西,廖砚秋最感激的人就是维根斯坦夫妇,他们对她恩同再造——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自强独立的廖砚秋。
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感恩,廖砚秋回过神儿,视线又集中在对面的患者身上。
穆致煊的目光此时非常肆意,并且嘴角噙着笑,在女医生刚刚闪神儿的片刻,他抽走她手中自己的病案,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翻看呢。
廖砚秋蹙眉,伸手夺拿过来。
穆致煊并没有坚持,松开的双手按扶在桌面上,他的手指纤长却不瘦,指节分明却不粗壮,是一双适合谈钢琴的手。
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廖砚秋下意识地细细观察对方一举一动——
很明显能看出来,穆致煊受到过的教育不仅仅是大学高等教育,身上更有很多的艺术熏陶痕迹,例如他弹过琴的手指……廖砚秋可以肯定对方至少会一种乐器,也极有可能和他前夫一般,会画个什么画作,极可能是油画类,因为他的举止一向显得很西式。
他应该是有很长时间的留洋经历,更像是去太平洋的另一端美利坚国读书过。
穆致煊虽然出身上海船舶业大亨之家,却并没有商贾中通存的过于市侩精明那种气息,他行止看似邪气,却又有些刻意的“矫情”——廖砚秋皱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