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部分堆放着一些杂物,而下半部分则是拉了个黑色的小帘子。
帘子上被白色喷漆画了点儿乱七八糟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叶珩的手笔。
这人动手能力向来很强。
上学的时候,不管是物理化学生物课做实验,还是几周一次难得不被数学老师霸占的美术课和手工课,他都能做得又快又好。
长大以后做了乐器维修师,也是个精细活儿。
喻栖也毫不怀疑他的审美,看到小帘子的时候就跃跃欲试地问:“在这个里面?”
叶珩点点头,说:“地方有点小,别嫌弃啊。”
喻栖兴奋道:“不嫌弃不嫌弃。”
她有种寻宝的兴奋感,好像跟叶珩在一起,就能很快回到小时候的状态,非常快乐。
叶珩拉开帘子,开口道:“你先进去吧。”
喻栖低下头,看见一片雪白柔软的地毯。
她倒吸一口冷气,问:“这种地方的打扫工作很麻烦吧?”
“还行吧。”叶珩说,“有专业保洁,你担心什么?”
喻栖:“……”
有钱也不带这么奢侈的。
“快进去吧。”叶珩说,“这地方也就你和保洁阿姨知道了,你们真是我生命里除了我妈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喻栖:“……什么烂比喻。”
她把拖鞋脱在外面,被叶珩拿起来,放在上面堆积杂物的木板上空出来的地方。
喻栖弯腰爬进去。
这个地方的空间确实很小,左右距离目测也就一米五,长度可能有个两米。
喻栖或者叶珩一个人躺在里面打滚不是问题。
两个喻栖,估计也还行。
一个喻栖加一个叶珩,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喻栖侧身贴着墙躺好,尽量留出更多的空间让叶珩进来。
叶珩进到里面,熟练地把外面的鞋子拿起来,手一伸就放在了头顶的木板上。
然后关上拉门,拉好小帘子。
狭小的空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叶珩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接着“啪嗒”一声,小屋子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喻栖在角落,蜷缩身体坐起来。
她看见自己侧边的墙上贴着个小置物架,里面放着两本小书,一个遥控器,还有一个小东西。
再看前面,竟是一块雪白的投影屏。
“喏。”叶珩踢了踢脚边的小音箱,笑道,“家庭影院,迷你版。”
喻栖高兴极了:“你好厉害啊,家里还藏着这种宝贝。”
“我穷啊,买不起大房子。”叶珩说,“只能做这种迷你版的啦。”
里面铺着地毯,十分柔软,还丢着几个抱枕。
叶珩拿起一个垫在喻栖的身后,让她可以靠着抱枕坐好。
“想看什么电影?”他拿出手机认真选着片子,“恐怖片,喜剧片,爱情片……反正我不看科幻片。”
喻栖笑道:“那就看恐怖片吧!”
“……我从来不在这个地方看恐怖片。”叶珩说,“看喜剧片吧。”
叶珩经常自己在家看电影,他能找到的电影基本都看过了。
他本来想和喻栖一起看一个他觉得很有意思的喜剧片,结果喻栖非要说看他没看过的,就算不是科幻片,也要是悬疑推理的那种。
她要跟叶珩比谁推理能力强。
叶珩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片子。
这片子叶珩听都没听过,演员也都是些没听说过的人。
放了五分钟,叶珩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烂片,简直就像是几个大学生凑在一起拍出来的,毫无镜头感,演技也差得让人掉鸡皮疙瘩。
其实也没那么烂,就是叶珩看过的电影太多,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挑。
像喻教授这种没怎么看过电影的老年人,就看得津津有味。
但这也并不影响,这部悬疑电影,实际上是个烂片的本质。
就算它没有叶珩心目中那么烂,它的情节性和故事线也已经无聊到让人看不下去。
喻栖也实在是低估了自己最近的疲惫。
她看着看着——睡着了。
之前担心的晚上睡不着,根本是无稽之谈。
叶珩已经完全无法忍受那崩坏的剧情,扭头看向喻栖,准备跟她商量一下换个电影。
结果就看见喻栖歪着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瞌睡。
她的小脸因为歪着的动作,消瘦下去不少的脸颊显得鼓出来愉快粉嫩的肉,微微张着嘴巴,可爱又粉嫩。
叶珩想要捏捏她的脸。
他硬生生忍住,扭头把音响给关了。
喻栖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全是周稻跟她表白的画面,还有一朵接着一朵在漆黑的夜幕下炸开的烟花。
岛国的天空真的很黑,黑得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墨色的油漆。
在家里的时候从来看不见这样的天空,总觉得地平线的那端隐隐约约有赤红色的灯光,可能是因为地大物博人多,她入目所及之处,都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而不像是岛国,能看见没有城市的漆黑森林,还有照亮这篇漆黑的烟火。
这篇烟火也同样的,照亮了某人漆黑的眸子。
喻栖靠在叶珩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地说话。
叶珩低下头去仔细听。
他听见喻栖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叶珩小声接她的话,“你什么都做得这么好,还会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喻栖把梦话给说完了,“周小稻……”
叶珩:“……”
他沉着脸,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手,一把捏住了喻栖的脸颊。
喻栖本来就睡得不沉,被这么一捏,整个人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一下子惊醒了。
醒了以后还不忘伸手蹭了蹭嘴角的口水。
叶珩看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黑了脸,偏偏还带着笑意,故作轻松地问:“梦到什么了?”
喻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梦话,随口扯道:“我睡着了啊?”
“嗯。”叶珩说,“还做梦了,梦的还挺投入。”
喻栖扯开话题:“我做梦投入你就可以捏我的嘴巴了吗?”
“被你发现了。”叶珩撑着下巴,笑着歪着脸看她,“所以,你梦到什么了?”
喻栖见实在扯不过去,只好叹口气,老实说了一半的实话:“梦到烟花了,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