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把成品交给了周臾,周臾在严林的目视下将那关乎着二十五亿的小东西给放自己口袋里了,然后道,“严老师,我是生意人,求财的,每天都呆在店里。你要想通了,直接来找我就是了。”
说完,她又对花姨道,“花姨,晚上你和拾音来我店里呀,咱们聚餐庆祝庆祝。”
花姨微微一笑,道,“好的。”
周臾对大家做了拜拜,蹦蹦跳跳地走了。
严林侧头看着花姨,她站在实验室门口安静地笑着,端静仿佛神龛上的菩萨。
他恍惚记得,自己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被父亲带着去了林家在法国的一个老城堡,干燥温暖的地下室里,他看到了这辈子的信仰。一尊巨大的金色虫雕竖在半空之中,那些狰狞而丑陋的线条,整体却呈现出一种慈悲来。仿佛是在哀叹,叹息他将全部的生命浓缩在短短的五十年间。自那之后,人生开挂一般顺畅起来,只在半夜头痛欲裂的时候会想,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不要否定自己的信仰。
“无论如何,我们绕不开周臾。”严林去了林泽居住的酒店,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
“将复制品抢过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实验的全部数据拾音已经交给我,包括花姨制作香玉的详细过程。不过,最重要的是原材料的来源——”严林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林泽,“周臾和沈致远办的苗圃咱们也去看过了,里面的菜品品种优良,特别是密闭舱里正在培育的几种。也就是说,他们手里肯定有培育更好材料的基地,只是咱们没有发现而已。”
“周梅生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我看走眼了。”林泽微微侧身,眼底的黑眼圈更重了。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串白玉的手串戴在手上,拇指按压着其上唯一的一颗黑色珠子,道,“剩下的珠子和玉蝉,下午就能送过来了。”
“老太爷同意换了?”
“至少要先拿到‘虫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虫录,林家找了几百年的古籍,零零星星凑够了大半本,但是却少了最重要的序言和总录。周梅生打来电话,主动提起了这个问题,他只字不谈虫,但是却道自己早年收书,手里有这么一本残籍,愿意和他们分享。
“其实——”严林迟疑了一下,道,“‘天香’用了一百来年,已经残破不堪,不如用来交换新的复制品和向周臾采购材料的资格。”
“这是她提出的新条件?”
“对。”
“没有再提取虫的事情?”
严林摇头,道,“她再三强调自己是生意人,只求财。”
林泽笑了一下,“你信她?”
‘虫’是林家的秘传,从子弟中挑选体质和智力超群之人,带至‘虫母’面前。一旦被‘虫母’认可,便会被种下卵。种卵之人全部的潜力被激发,成为天才中的天才,带领林家整个家族绵延福泽几百年。卵在人的身体中吸取精神力长大,孵化出壳之时会毫不犹豫地将培养它的‘壳’吸得一干二净,也就是人死了。人死后,虫破体而出,自动返回虫母身边等待下一次的孵化。
‘虫母’为了保障自己后代,给寄生体定下了严格的戒律,一旦违背便会遭受严重的出惩罚。几百年间,不乏有不堪忍受头痛之苦的人,在虫孵化之际将之取出,可取出后不仅人死了,虫卵也会化成‘茧玉’。这种‘茧玉’是可遇不可求的药物,普通人吃了后终生无病无痛。因此,林家的子弟被种卵后,终身要防备的事情有二,一是至死方休的头痛,二是被人觊觎‘茧玉’。
几百年下来,因林家行事低调隐秘,市面上通晓‘茧玉’的人几乎没有;可万一呢?
严林知道林泽的担忧,不敢再说话。恰逢此时,房间门响起来,林泽道,“我约了周梅生见面,你去开门吧。”
沈致远晓得林泽的派头大,没想到大到了这种程度。他居住在郊区另外一个酒店的独栋别墅里。别墅外面有专门的安保团队,他和周梅生抵达后,通过了三重安检才算进门。
怕死到了这种程度,看来那个被称呼为‘虫’的玩意很有价值呀。这种小心谨慎,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弄一只出来玩玩,不然枉自来伊甸园走一遭。
周梅生交待道,“对林先生再客气一些,不该问的不要问。”
老狐狸,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了。
沈致远默默鼻子,道,“好的。”
周梅生警告地看他一眼,这才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