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紫苏喜笑颜开从外头进来,回禀道:“小主,花房送来了两盆水仙盆景。”佟宝卿最爱水仙,急忙起身来看,送来的都是最上等的单瓣水仙,花房的太监道:“今年水仙花开得迟,花房日日炭火不断,才暖开了这两盆,本是送去了乾清宫,皇上叫一并送来承乾宫给小主。”
佟宝卿爱不释手,用指尖轻轻碰触花瓣,道:这是漳州水仙,名叫银盏玉台,只是今年福建在打仗,还能有贡品进宫,实在不易。”
花房太监道:“小主好眼力,只是今年福建并无贡品,这是去岁的贡品,花房花匠小心侍候一年,总算没辜负。”
“的确难得,”佟宝卿转向紫苏,“赏。”
花房的小太监们领了碎银子,高兴坏了,齐齐磕头道:“多谢小主,多谢小主。”
待四下无人,春苓不解道:“小主,花房奴才是最下等的,总来不曾领赏,小主今日为何要赏她们。“
“你看他们手上都满是冻疮,想来冬日里伺候花草实在不是轻省的活。”
春苓笑道:“小主最是心善。”佟宝卿吩咐她:“你叫人搬一盆去二阿哥的殿里,另外一盆搁到炕桌上,捂一个晚上明天屋子里就都是花香了。”
春苓见佟宝卿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眉头又蹙了起来,便道:”无论如何,皇上待小主还是极好的,其他的,小主也是防不胜防。”
“你也觉得这事儿蹊跷?”佟宝卿神色紧张地望向春苓,“虽说犯错受罚的是储秀宫,可若真为着这个把大阿哥送去了阿哥所,惠贵人怕是要记恨我一辈子;而我若是向皇上求情,事关二阿哥,皇上一并恼了我也未可知。”
春苓道:“奴婢也说不好,但这次的事儿,小主确实是无辜被牵连。”
佟宝卿望着那一簇簇娇嫩的水仙,一脸忧容。玄烨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来:“朕送的新年贺礼佟贵人还满意吗?”说着话已经打了帘子进来了。
“给皇上请安,”佟宝卿慌忙道:“外头的奴才定是因着过年懈怠了,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传。”
玄烨拉起佟宝卿,笑道:“朕今日是有心来偷听墙角的,怕送你的礼你不喜欢。”
佟宝卿仓皇一笑,“皇上还记得臣妾喜欢水仙,”伸手替玄烨脱掉端罩,“臣妾叫人搬了一盆去二阿哥殿里,有了水仙的香味才算是过节呢。”
“是啊,”玄烨走近佟宝卿,轻轻撩开她垂散的发丝,低低道:“怎么这时候就拆了头发,可是身子不舒服?”
佟宝卿脸上一红,浅笑着:“臣妾真是不中用,早起请了安回来又陪着福晋和几位夫人说了一上午的闲话,只觉得头上的钿子有千斤重,就叫人拆了。”
玄烨拿手背在佟宝卿脸上一蹭,眼神朦胧:“其实你这样更好看,人比花更好看。”
佟宝卿嗅到玄烨身上的酒味,微微别过脸问他:“皇上才从保和殿过来?”
玄烨点点头,摘了帽子递给佟宝卿,“今日国宴,跟他们多喝几杯。”佟宝卿挂了帽子,吩咐春苓,“去煮醒酒汤来。”
玄烨歪在炕上,眯着眼睛朝佟宝卿找招招手,“过来,坐朕身边。”
佟宝卿把炕桌上的白玉九格果盘打开,拿翠柄雕勾莲银镀金二齿叉挑起一颗蜜饯金丝枣送到玄烨的嘴边,“皇上喝了酒,这蜜枣酸酸甜甜最解酒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