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特意换了大毛熏貂缎白苍龙教子珠顶吉服冠,身上是黄地缂丝满地风云黑狐膁龙袍,芝麻花面端罩,金累丝松石吉服带,上头栓的是昔年赫舍里亲手缝制的荷包,脚上穿的是石青色缎补绒花卉纹朝靴。
这一身打扮跟去年除夕一模一样,可惜他舍旁再也没有佳人相伴。
嫔妃们也都收拾得花枝招展,玉莹在香色的绸绣牡丹团寿氅衣外头披了一件浅黄色罗秀海棠花纹的斗篷,似花团锦簇,好不热闹;李燕飞不知道往脸上扑了多少的胭脂香粉,看起来竟然气色上佳,一身大红色团龙纹暗花棉氅衣,外头罩着大红色羽缎的斗篷,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娇俏无比;惠贵人则为了应景穿了一身宝蓝色缂金百蝠纹的棉氅衣,斗篷也是蓝色缂金印万字地蝠寿纹的,怀里抱着大阿哥,喜气洋洋。
相比之下佟宝卿的雪青色团龙纹暗花直径纱的棉氅衣,绛紫色的斗篷就显得平平庸庸,毫无新意。只是佟宝卿年纪小,人又漂亮,淡妆素眉站在人群中也是最耀眼的,实在是无需华服造势。
行了礼,众人落座,玄烨走到佟宝卿身边抱过胤礽,笑道:“又沉了些。”又见惠贵人在一旁切切望着,便腾出一只手抱起大阿哥,道:“大阿哥也长高了。”
惠贵人笑道:”大阿哥已经会背诗了,来,胤禔把刚学的诗给皇阿玛背一个。”
胤禔奶声奶气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不错不错,”玄烨称赞道:“王安石的《元日》,合情合景。”
太皇太后对惠贵人笑道:“你把大阿哥教得不错。”
惠贵人笑盈盈起身道:“多谢老祖宗夸奖。”才要伸手从玄烨怀里接过大阿哥,谁知大阿哥一伸手在胤礽脸上狠狠地挠了一把,胤礽哇得哭出来,玄烨瞬时丢开胤禔扔给惠贵人,大阿哥躲在惠贵人怀里也哭了起来,玄烨没好气道:“你还哭,你哭什么。”佟宝卿凑上去接过胤礽在怀里安抚道:“没事儿的没事儿,哥哥是在都逗胤礽玩呢,胤礽不哭啊。”
谁知大阿哥反到来劲儿了,哭闹道:“皇阿玛只喜欢二弟,皇阿玛偏心只喜欢二弟,我讨厌二弟。”惠贵人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捂住大阿哥的嘴,呵斥道:“浑说什么呢。”
周围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哟,”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燕飞来了精神:“原来惠贵人平日里都是这么教大阿哥的,难不成刚才大阿哥抓二阿哥那一下,也是你教的?”
“你胡说,”惠贵人气急极,急忙拉着大阿哥跪地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大阿哥怎么今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臣妾平日里觉得没有这样教过大阿哥,臣妾都教他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还请皇上明鉴。”佟宝卿也急忙打圆场道:“黄口小儿,信口乱说的。”
玄烨看着胤礽被挠过的地方,虽然只是一条红印子,擦破了一点点皮,依旧心疼得厉害。
太皇太后嘱咐佟宝卿,“去太医院拿些七厘散来教二阿哥服下,别受风了就好。”
佟宝卿应声道:”臣妾知道了。”
玄烨铁青着一张脸,回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抬了抬手叫惠贵人起来,凛然道:“今儿是除夕,这事儿就先搁着。只是大阿哥这么小,他所言所想必定是从大人那里有一学一,惠贵人你若是没有言传,那便注意自己的言行,身教同样会被大阿哥学去。读书写字重要,品行做人更重要,你若是教导不好大阿哥,朕便要找别人来教了。”
惠贵人惶恐不已,搂着大阿哥,结结巴巴道:“臣妾,臣妾知道错了,往后一定好好教导大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