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孩子的额娘,怎么你能养得,我就抱不得。”安贵人面色一凛,不依不饶,伸手就要从乳母怀里抢过孩子。
佟宝卿挡住安贵人,对乳母使使眼色,乳母立即道:“奴婢该去给二阿哥喂奶了,先告退了。”春苓护着乳母,一并小跑着走了。
安贵人玉面红唇,俊俏的脸蛋逼近佟宝卿,森森然道:“怎么,我就想抱抱二阿哥都不成吗,妹妹怕什么?”
佟宝卿甩开安贵人的胳膊,往后撤了一步,“嫔妾先走了,贵人保重。”
谁知安贵人失心疯一般扯住佟宝卿的衣袖,口中呓语不清道:“我怎么就不能抱孩子,怎么就不能抱,你倒是说明白,我为什么就不能抱,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孩子,怎么就不能有?”
和莲赶紧抱住安贵人,对佟宝卿歉声道:“小主您先走吧,我们小主入了秋就一直身子不好,神情恍惚的,您别见怪。”佟宝卿拉了紫苏转手就走,走出老远回头看,安贵人仍然捏着那朵菊花呆立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这安贵人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怎么一直都没有孩子?”佟宝卿暗自道。
紫苏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她那个样子,怕是,怕是儿女缘分浅。”
“一贯看她跋扈,今日见了觉得也是个可怜人。”佟宝卿道。
“小主有没有觉得安贵人消瘦了许多?”
佟宝卿点点头,“螽斯门罚跪之后,她就大病一场,如今看来倒不像是装的。”
当天夜里,安贵人如梦魇一般在院子里不休不眠,瞪着眼睛直直望着天喃喃道:“你要害我,你要害我。”和莲要拉她进屋,才发句她已是浑身冰凉,四肢僵硬。
传了刘太医来诊脉,刘太医也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只说是急症。
玉莹赶来的时候,永和宫里已然是乱作一团,端贵人神神秘秘地在玉莹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玉莹沉了脸低声斥责道:“胡说什么!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端贵人指指疯癫痴傻的安贵人,小声道:“娘娘,您看看她的样子,连太医也没个主意,不是压胜还能是什么。”说罢又见玉莹凤眼含怒,便讪讪退开到一旁。
玉莹侧首对玲珑道:“去太医院把胡太医叫过来。”
和莲哭哭啼啼地扑上来,像是被吓坏了,高声道:“娘娘,有人要害我家小主啊。”
来福立即就给了和莲一个嘴巴子,啐骂道:“娘娘面前,你胡说什么。”玉莹绕过和莲走到李燕飞身旁,李燕飞呆呆坐着,眼神空洞,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玉莹对来福使了个脸色,来福才要动手,玄烨便到了。玄烨见李燕飞跪坐在院子,眉头一皱,沉沉道:”这是怎么了?”端贵人好不容易见一次皇上,赶紧道:“皇上,安贵人怕是被……被人做法了。”
“胡说,”玄烨素来不信这些歪门邪术,指着刘太医问:“安贵人到底怎么了?”
刘太医哆哆嗦嗦地跪下,颤颤道:“皇上,恕微臣无能,安贵人脉象大乱,微臣从未……从未见过这样的症候,所以微臣觉得端贵人说的有理。”“废物,”玄烨没好气道,“你们倒真是有脸拿着朕的俸禄。”和莲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皇上,我家小主近日一直夜不能寐,白天里神思倦怠,常常失神,她还总说有人要害她,奴婢本以为小主只是一时心结郁然,谁知今天傍晚我家小主在御花园见了佟贵人和二阿哥,也发了失心疯,回来后就一直痴傻,现下依然是四肢僵硬,浑身冰凉,怕是不好啊,”和莲泣不成声,“奴婢斗胆请皇上做主,我叫小主这样实在像是被人暗害所致啊。”
玉莹小声道:“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去叫胡太医来了。”
“也好,”玄烨不愿看李燕飞疯傻的样子,便去了偏殿坐等,玉莹和端贵人也都一同进去陪着,端贵人看皇上和玉莹脸色都不好,自己也不敢多话,只是吩咐青丫沏茶来。
才吃了一钟茶,玲珑就带了胡太医来,胡太医搭了脉之后,面色十足凝重,玉莹道:“你就实话实说。”胡太医沉吟片刻,眼神复杂地望了玉莹一眼,低声道:“安贵人的脉象的确不像是病症。”玉莹蓦然地心口一紧,她直觉这件事儿是朝着自己来的。
“很好,很好,”飘忽的烛火映得玄烨的面色尤其冷峻森然,”梁九功,给朕搜,看看是谁在朕的后宫装神弄鬼。”梁九功领了旨意要走,玄烨又补了一句:“承乾宫先不用搜,不要扰了二阿哥。”
承乾宫紧挨着永和宫,佟宝卿在宫里刚歇下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便又披了衣服出来,正好撞上曹寅带着人从永和宫过来。
曹寅打了千道:“佟贵人金安。”佟宝卿看玄烨的步舆停在永和宫门口,问道:“皇上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