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的五月之间,天气已然逐渐转热,晚间时分倒还挟着几分凉意。只是当你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内时,可以闻见混杂在凉爽气息中的甜香味道。
院内的铺置着的青石砖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颗杂草,但是在一旁的一小片空地上,有几株不知名的小花开着,也不知是这花儿开的无意,还是这院子主人的有心为之。
而此时,那并未上锁的小木门儿被人推开。一瞧着约莫四十上下的妇人钻进了院子里,抻着脖子左看右看几眼,确定了这院子内没有旁人,这才作出安心状。
她穿着一身褐色衣裳,脚上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也不知她穿了多久。就连那头发也仅仅只用一支木簪绾好。
她伸手整了整衣裳,企图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可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她咽了口口水,然后只能轻咳几声,往那燃着烛火的屋子里去。
在她轻叩了几声门之后,里头依旧是静默无声的。那妇人皱了皱眉,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当即大声叫道:“陆姑娘,是我!隔壁的李阿婆!”
里头听见了声音,也不着急,只见那门儿被不紧不慢的打开,露了个小缝。李阿婆顺着缝又钻了进来。只见小木屋内摆设干净简单,却没有一样值钱东西,就连铺在桌子上的桌布都不舍得更换,已经微微发白。
李阿婆撇了撇嘴巴,显然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只自作主张坐到一把老藤椅上,开始打量着那还站在门边儿上的姑娘。
不看便罢,一看便痴。脖颈弧度优美,细腰袅袅娜娜,身量纤细,就算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裳,也不能掩盖女子风华。但瞧那一双清凌凌的杏眸,仿佛能够看透你内心所想一样。
那李阿婆抚了抚胸口处,只觉得方才自个儿做的那几个动作失礼至极,有些坐不住,却一想到之后要说的事,便也压住了,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那姑娘便已经奉上了温热的茶水,笑意盈盈。
李阿婆轻咳了几声,一双精明的细长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转,这才开口道:“陆姑娘今年几岁?”
姑娘坐在李阿婆左侧的位置上,猜到了李阿婆要寻她来说些事情,早早地准备好了纸笔,听见李阿婆的问话,便低头写下,而后再给李阿婆看。
李阿婆虽然并不识字,但也识得筹码写法。只道是这丫头才十五岁的年纪,还未长开,若再过上两年,指不定要美成什么模样。只是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儿,竟然是个哑巴,不能说话。李阿婆一想到这儿又皱起了眉毛。
但是自己那儿子,老大不小,也不娶妻,只整日间到处鬼混,偏偏看上了这个陆玉拂,这才央着要来提亲。她惯宠着这个儿子,缩衣节食全都将钱给了他,当下也不顾上什么面子道:“陆姑娘,你只身一个人进了京城,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没个依靠,不大好过,不如成了亲,还能帮衬着一二,也好稳下心思去寻父母。”
陆玉拂闻言,甫要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随后抬头看着李阿婆,唇角微微扬起,可是却摇着头。陆玉拂虽然是个哑巴,可从来也不傻,自然知道李阿婆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阿婆见陆玉拂摇头,也拉不下脸来再说些什么,这姑娘瞧着什么事都不懂的模样,可心里却有数。李阿婆知道自己儿子那副样子,再张不开口来,只道:“那你可要想好了,你一个人况且还不能说话,多不方便。”
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告诉她一件顶好的事情了,“姑娘,李阿婆想着你一个人在京城内,总是要钱才能过活,昨儿个东街的沈阿婆来找我,说是有处宅子里寻些仆人,要些年轻的姑娘,手脚灵活些,一个月能给些银钱,也管三顿饭食。”
“我想着,去那宅子里,到底也是大户人家,打探消息更便利些,总比你在这儿找不到门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