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萧珩回房后，躺到床上却仍旧睡不着。

他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从凌灵灵嫁给他后这短短数月里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颠覆了他二十余年来所有的人生观念。

她为逛市井而逃婚、摆摊算命、买通太监偷点心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样总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女子，对萧珩而言，不得不说是极具吸引力的。

而他显然未能免俗地陷进去了。

萧珩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略显慵懒地支起一条腿。

他此刻正仰面而卧，手枕在后脑下，漫无目的地盯着头顶上方床帐出神。

那床帐青白的一片，眼下落在他的眼里，无端端竟又浮现出凌灵灵的样子来。

何况，她又生得极好。

萧珩想起她的模样，肤若凝脂，唇若樱桃，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眨，睫毛总是颤颤的，好像天生就该惹人怜爱。他自觉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可她几次三番在他面前红了眼，问他为何不搭理自己时，那委屈又孱弱的模样，便让人忍不住地想亲近。

最近的一次，他差点就松口了。若非发觉她衣裳底下的一点红，意识到她来了月信，没准这会儿他就不是独自一人睡在这里了。

想起来这事，萧珩又微微叹了一声。

叹息声落在静夜里，显得有点疲惫，有点沉重。

他今夜悄悄去找了趟凌灵灵，只因今日陛下将白氏赐给了他，凌灵灵对此没有明确的表示，他却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想从凌灵灵嘴里套点他想知道的话出来。

可当他坐到床边，看见她熟睡的恬适模样时，又不忍心去吵她了。

萧珩叹息，只是叹息自己怎就成了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样子。而他也渐渐发觉，自己竟同那些个凡夫俗子一样，会痴缠于红尘男女之情——这还是他平生头一遭，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萧珩承认，自己就是变得庸俗了。

在除了对滔天权势的追逐外，他竟也有了男欢女爱的欲望，想要得一人共白首的庸俗。

正因如此，凌灵灵对他的感觉也变得分外重要起来，可偏偏萧珩唯一不太肯定的一件事情也正是在此：他不知道凌灵灵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识人无数，却独独识不透这个人。

是以这一晚上，他才在床上辗转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