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灵先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才弱弱地埋下脸。

萧珩也未吭声，沉默地抱着她就往外走。

一时听风苑中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背身低头，不敢看人。

凌灵灵也是。

直至出了听风苑，她才又悄悄抬眼，偷看萧珩。

她此时此刻蜷缩在他怀里，鼻尖微微一嗅便可以闻见他身上散出的，若有似无的气息。

那气息飘飘渺渺的，一时间又好像让她回到了小时候。

盛夏日的清早，凌灵灵坐在阳台上，头顶悬着洗干净后刚刚晾起的衣服，衣角偶尔还有一两滴未拧干的水珠落下来，夏风过时，扑面而来便正是眼下这般淡淡的，却让她感到家一样安稳舒适的气息。

凌灵灵的心中莫名有些柔软。

她再偷偷望向萧珩，只见他薄唇微抿，双眸寂寂，侧脸落在凉凉月色下，清冷又好看。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生错，让凌灵灵感到，他也没有先时那样阴沉可怕了……

她想着，于是又小心翼翼伸出手，缓缓勾住了萧珩的脖子。

萧珩原本抱她在怀里，强使自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倏然间，又感到一双小手环上了肩头。

她的掌心贴上他露在外头的一段脖颈，手掌软软的，落在凉夜里还有些暖。

而他陡然间只觉心头“怦怦”连跳了两下，连同双脚也是略微一滞。

回过神后，萧珩才又迅速镇定下来，仍旧泰然自若地往永和殿的方向行去。只是夜色深黑，在旁人皆瞧不分明的暗影里，萧珩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当中，竟也破天荒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

到了永和殿，萧珩才把凌灵灵放下来。

李元贵早已差人快快赶来收拾了，殿上掌了灯，两个嬷嬷并几个宫女已抱了药箱，来给凌灵灵上药。

凌灵灵坐在床沿上，就由她们捧着她的脚，替她处理伤口。

一抬眼，却见萧珩并没有走。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垂眸不语，手里则捧一杯茶，正慢条斯理地撇着茶盖。

只是萧珩虽然撇着盖子，心思却不在手里的茶上。

他漫不经心地喝茶，余光偶然一瞥，瞧见凌灵灵的一双脚露在外头。

她的脚生得很秀气，十只脚趾小巧浑圆，此刻也不知是因羞赧还是怕痒而微微蜷着，莫名十分娇憨可爱。其中一条裤腿被稍稍卷起了，又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腿来。雪一样的颜色，玉一样的莹润光洁。

嬷嬷们给她上好了药，正拿纱布替她包扎，抬着她的一只玉足置于怀里时，萧珩蓦然只觉喉间发涩，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吓了凌灵灵一跳，也吓了那两个嬷嬷一跳。

嬷嬷们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心一慌手一抖，就听见手里纱布又发出了“嘶啦”一声响，紧跟着凌灵灵也因吃痛，“啊”地叫了一句。

“砰”一下。

萧珩手里的杯子突然间就重重地磕到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