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佳站在对角看了看齐恬,齐恬便点头道:“是受司徒姑娘所托。”
那俩人又记几笔,才收起了板子道:“多罗渠有河段是采料区,你既是受丹师药坊所托,便算不得私采。只是这替人采料,也得需要一方采料人的凭证,若不然,也不合规矩……”
正说到这里,边上的少东家一摆手,后面上来一人,朝着那两位公人亮出一块牌子。
其中一个伸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便把这牌子又放到板上录入一回,才递还过去,叹道:“既有采料凭证,又是受药坊所托,那便都合了规矩了。”说完朝着周围团团一礼,“多谢各位协助,我等这便回去复命了。”
余者皆道:“好走。”“不送。”
那门外面还立着俩人,正是之前被牵连中毒的邻舍妇人和其好友。她先醒的,醒来便急忙问起齐恬问罪的话。知道公人已经前来查案,挣扎着叫人扶了她出来,就是想看看齐恬的下场。
先问的她,她便把自己所见和齐恬所说都详述了一遍,为了坐实齐恬擅捕生料的罪名,自然不免多加几句,也不能说是诬陷,不过是她自己的“据实推测”。
再见公人又问了不少其他的人,她心里越发期待起来。
只没想到,到了到了,居然是个“替人采料”!
那日齐恬分明是一副叫人逮住了现行的慌张样儿,若果然是替人采料的,满可以大大方方,何必如此?再说了,哪个采料人去采料不是全副武装的,哪有她那么赤手空拳的!
“这分明是有人包庇!”尤其知道是司徒佳认了事儿去,她心里更肯定了。
多罗巷是法外之地,可聚居这这么些人,一个个都照样要吃要喝要修行,多罗巷虽叫人瞧不起,可多罗巷里挣出来的银子却同别处的无差。因此这里也渐渐成了小世家们的争夺之地。
这里同别处不一样,没个经世行看管,要想进驻,就绕不过去这里的住户们。
那司徒家的就是同辛列嫂他们那一伙走得近,从前那伙人里也常有犯事暴露的,多半是司徒家出面给料理了,这回闹出如此大的事故来,司徒家居然也袒护着,可见是得了好处了。对了对了,这不刚建的净水坊么!
越想越气,就要挣扎着去拦那两位公人。却是边上又过来几个同伴把她给制止了,又给一把拖进了屋里,压低了声儿道:“你可别闹了吧!那位也不晓得什么来头,你当光司徒家出头就能给遮过去了?今儿卖的是南宫家的面子!你多大能耐,敢去戳南宫家的脸?!”
往那边屋子一指,又道:“通天堡的大管事都来了!你赶紧消停吧!要是你还折腾,我们可把丑话说前头,我们可就撂开手了,你怎么样,我们不管。”
那妇人气得倒仰:“她都害的我差点丢了性命,你要我丢开就丢开?!”
边上人道:“要不是她,你还得不着那药呢!这不两清了么……”
还有一个貌似在这群人里更有脸面些的,则想到了别处,他道:“这人是新来的,当日咱们怎么没有能拉她入伙呢?反叫她奔了那头!这么硬的靠山,没拉过来可真可惜了了。”
边上的那个就一指妇人:“喏,不是她去的么。没拉过来,直接吵翻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儿!”
妇人听了这挤兑,眼睛一翻,没被毒晕,倒被气晕过去了。
这里公人们一走,安管事才近前看了看齐恬,叹道:“幸好赶得及,您真是福大命大。”
齐恬心里惭愧不已,那少东家也走了过来,想说什么,看看周围,还是咽了,只留一句:“好好歇着吧……”
齐恬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顶不学好的学生,面对着一直苦心教导自己的恩师,越发抬不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