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司徒佳又来,她便直问了此处如何能得着可吃的生药的事儿。
司徒佳听了丝毫未露惊讶之意,反问起齐恬来:“便是能寻来无毒可食的,直服生料,在这里论起来也是个大罪过。你并不是身有奇疾,非吃这个不可的,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话说到这里,齐恬也不客气了,她道:“丹丸能服,是食之果腹,生料无毒可吃的,也一样果腹,又哪里有罪过了?我们那里多少人都是这么吃的,也未见哪个遭了天谴。实在说来,你们这里许多事情细究起来并无道理……那日你也没有跪,难道你同我想的不一样?”
司徒佳一愣,随之笑着点头道:“你还真是个直性子。这话是不错,确实许多事儿里头都另有玄机,只是大多数人被蒙在鼓里罢了……”又道,“你们那里不是人烟极稀的么?怎么又说许多人……都吃生料?又是如何吃法,难不成你们那里的生料毒性不强,可以直服的那么多?”
暮犸洲的资料里可没有这些说法,齐恬只好瞎编几句,司徒佳却饶有兴趣,追问个没完。
齐恬好容易应付过来了,又问一句:“你那里能弄到可直服的生料不能?”
司徒佳看看她,笑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得齐恬心里亦喜亦忧。喜在没有一口拒绝,忧在世上许多事情一旦“从长计议”就没个着落了。不过如今主动权不在她手上,她也只好等着。
之后经过她软磨硬泡,司徒佳好歹给她寻了一本记录无毒生料的书来,——这东西可没有做出灌子的。司徒佳给了她这书,又反复叮嘱她:“只是大概言之,作不得数,你当解闷看看也罢,万不可以此为据真去寻东西去,那就是我的大罪过了。”
齐恬嘴上自然应得极好的:“你放心,我省得。”
背过身去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你想啊,她在来之前就一直吃苹果来着,连个“请注意”都能听成“肯德基”,真是抓心挠肺地想吃东西。她这一穿越,也好比作一场生死,可惜她不是个“饱死鬼”,反是个“大馋鬼”。
初来此处,万事不知,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也有圈子了,也结识了一些人了,灌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听人唠嗑,自认为已经知道得不少了。拿他们这地方的那些“讲究”同自己的“已知”一比,这里实在太多胡话了。待一瞧不上这里的规矩,这胆子自然也就大了。
再加上闲。这一闲本就容易生事,再有新得的这份“宝典”,尤其这后头还有“鳞部”、“羽部”,这,这不就是烤鱼炖鸡吗?你让她怎么安心!
前面的各样什么草什么藤她都没细看,——费了这老大劲儿,她可不是为了喝菜汤来的!
之后看她在家就呆不大住了。附近没什么山林,可有一道活水啊!这有水就有鱼啊!她看了那书,记在心里,白日里就几乎整天在那河边遛。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活像绕着鱼缸打转的馋猫。
虽则司徒佳同她说了那么些话,她也没十分放在心上。一来以她缘降院所灌的通识来看,这里的许多作为都毫无道理,所以说这直接吃东西有罪,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他们愚昧,她脑子可清楚着呢。
再来说生料有毒,可司徒佳那天说的什么同什么生在一处、什么虫子停过鸟落过,就成了剧毒了……这是神话故事吧?她也实在信不到真上。
所以现在她有一书在手,又在后院有那碉堡似的所在,满脑子都是烤鱼炖鱼煎鱼,别的可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