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勒族有很多游勇士兵,会不定时地骚扰边境的村落。那日,有人发现了一小股铁勒士兵在附近出现,连问几人奉命前去巡查。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忙目的地,不料中途却碰到另一队人马。
“我们有任务在身,即便心中好奇,却也没有主动招惹他们。”连问的声音略略发涩,“可是,就在我们即将与那队人马擦身而过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衣着不整的女子,跪在我的马前,求我救她。”
“我本不欲多事,可是那领头的公子却不由分说让手下人围攻我们。我们一行总共十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起的几个兄弟都受了伤。我看形势不对,连忙带着人撤退。那群人却对我们紧追不舍,似乎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待到我们好不容易脱身之后赶到目的地时,已经……”
连问想到他们远远看见那村子燃起的熊熊火焰,和那散落一地死状极惨的尸首,忍不住捏紧了双手,无法言语。
萧解忧听得皱眉:“可知那女子和车队人的身份吗?”
连问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极低:“那群人围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露面。不过,我在混乱间,见那人一只手掀起了车窗的帘子。那只手上戴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玉扳指,我曾经在监军丁潮的手上见过……”
如果只是遇到了丁潮,连问不会隐瞒不说。
这其中肯定还有内情。
萧解忧便问:“那个领头的公子又是何人?”
连问的声音变得更低:“我不敢确定,我只依稀听到,那公子称呼马车内的人为‘舅公’……”
整个大周,能称呼丁潮为舅公的人不算多,萧解忧勉勉强强能算一个,当然了,她也是随着其他三位公主如此称呼的。
如果要是年轻男子的话,那么只有一个人符合。
“你们遇到的,莫非是福王世子,萧冀?”
连问有些迟疑:“我不敢十分肯定……”
他抬头看向萧解忧,突然又跪了下来:“请公主转告世子,属下连问未能完成任务,罪有应得。我知道公主既然来此,是世子对我们的一片爱护之心。如果可以的话,请世子向皇上求情,饶了其他几个兄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罪责,属下愿一力承当!”
那个领头的公子很可能是福王世子。当今皇上只有三位公主,福王却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如果被人发现福王的人出现在边境,那么即使沈湛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沈家本来就被帝王忌惮,几乎每行一步都要战战兢兢,再三斟酌。因而连问宁肯一死,也不愿让沈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中。
连问的声音虽然低,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就是连问,赤胆忠心,聪明又有担当。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萧解忧喃喃地道。
萧解忧弯下腰,将双手裹在袖中,隔着绸缎锦衣轻轻碰触连问的肩膀:“你先起来说话。”
声音如淙淙泉水,悦耳轻灵,连问忽然觉得这间幽闭沉郁的牢房,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萧解忧想了想,对连问说:“等下林崇岚林大人一定会重新审问你,这次,本宫要你告诉他,你在路上遇到丁潮强抢民女,丁潮要杀你们灭口,因而你们才耽搁了行程。”
连问愣住,然后果断拒绝:“属下不能说。”
这样的话,他之前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连问死不足惜,但是大周不能没有沈家,西北不能没有沈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