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颠簸带来了一阵又一阵地眩晕,呕吐的欲望不断地从抽搐的胃部泛起,而后被鼻尖上某种清爽而令人安心的气味压了下去。
昏昏沉沉的大脑里迟钝地浮现出了模糊的印象,这种气味应该是属于某种植物,或许应该说是水果的气味。不过她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水果了,正确地说她对于植物这种东西,已经只剩下一个大概的概念。她觉得这个气味很好闻,她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个气味里面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唔,薇塔无比勉强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整齐的衬衫白色的领口,和苍白到能清楚看见青色血管的颈窝。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个气味的主人,打破了那扇门带来了光,从那一地鲜血里面把她抱了起来。
薇塔猛地抽搐了一下,以至于抱着她的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薇塔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那个领口:“救……在……工厂……其他人……克拉……”
“已经没事了。”薇塔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动作很柔软,是令人安心的动作。男性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大概还能抓住一点少年的尾巴,他放慢了语速,好让薇塔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没事了,薇塔,已经过去了,你们都被救出来了。”
薇塔在这个声音里稍微放松下来,意识慢慢清醒,随即,先前一次醒来时候的事情慢慢地回到了脑中。薇塔攥着他领口的手再一次收紧:“那里……危险……有,有危险的东西……玻璃后面,克拉夫特……”
这孩子当时居然隔着玻璃注意到了?欧文知道自己魔法感知不算出众,但是也应该比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强不少:“克拉夫特没事了,那个毒气没有感染到他。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薇塔用了不小的力气才睁大眼睛,努力地仰起头看向青年的脸,盯着他努力聚焦瞳孔,然后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昏昏沉沉的大脑里抓住了什么词句:“对……对不起。”
欧文稍微弯了弯嘴角,算是在笑:“道谢的话,应该说‘谢谢’。”
薇塔想了一下,然后乖巧地学舌:“谢,谢。”
欧文于是又笑了起来:“嗯,没关系。身体觉得疼么?”
“疼。”薇塔清晰地吐了一个词,表情非常认真。欧文抬手下意识地就想给她施加一个降低痛感的魔法,然而手抬到一半,想起来她可能没法儿承受普通魔法:“稍微忍一忍,再过两天就不疼了,等你不疼了我带你出去。”欧文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措辞,“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这些天阳光很好。”
薇塔于是咧开嘴,露出一排还残留着培养液的蓝色的牙齿,努力地笑给欧文看:“好,晒……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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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薇塔的主治医生辛西娅赶到这里、重新稳定了薇塔的情况、再把薇塔哄睡了,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从薇塔的病房出来的时候,欧文看到那勒和凯茜正正背靠着墙沉默地站在病房外面的。
虽然说那勒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过欧文并没有主动停下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这一天的波折实在是很多,他们三人安静地并肩走了一阵,似乎刚才那种能够正常对话的氛围已经随着两个孩子的离开彻底消失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那勒突然停了下来,向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会,确定了这里是个死角,然后突然开了口:“我今天过去找你,本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句,假如可以的话,能不要拉我女儿下水么?”
欧文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带着十足的礼貌状似诚恳地道歉:“关于你的女儿佩蒂这件事情,非常抱歉,那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