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得很。
“闹闹……”他低沉哑声,忽开口唤了一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听见了声音,宋朝唯便仰首去看他。
那一张如玉般的脸依旧脱尘出俗,不惹半点尘埃,没有一分颜色。于是她悻悻将绣鞋并足一块儿收回,口头也不放过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必现今没脸没皮的说那些羞人的话,以前便是我多看你一眼,你都要扭过头去的。虽说彼时用得不是我的脸,但你那会儿委实是个玉人,高洁得很呢,再瞧瞧如今,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好,这样招惹你,不说面红耳赤,竟然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她啧啧几声,故意调侃道:“这些年怕是去过不少花街柳巷长见识,你这个人啊,坏得很呢。”
舒庭冬在她停下了所有的行为之后,免不得在心里舒出了一口气。听她这样说,又止不住的苦笑,但也明白她没有当一回事,若是真的如此觉得,此刻也不会留在这儿了,只是解释还是要解释的,对于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巧舌如簧的舒参政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一句:“没有的。”
宋朝唯没理会他,细柳条被风吹动,一下一下垂在她眼前,她被扰的烦了,便立到了白壁栏上,那挡栏宽度正好容下她的两只绣鞋,于是她垫着脚去拉扯垂落在她头上的细柳枝,拽在手里,帮微风摇下柳絮。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谁晓得有没有,男人的话信不得。他们呀,最是会骗人的。”
这话说得语重心长,颇有几分受过情伤后闺怨少女的模样。
舒庭冬正想说话,却见她握在掌心的那细柳条忽然断成两截,而她因为顽皮垫足,寄了半分力气在柳枝上,柳枝在不经意间折断,她也没有立稳。偏偏她立在栏杆上,身后是能在夏日开出碧荷的污泥。
实在猝不及防,舒庭冬心下惊慌,出声唤道:“小心。”动作如风一般迅速,同言语并行,直跨步伸手揽住了宋朝唯摇摇欲晃入荷塘的身子,让她停在了半空之中。
太过忽然便忘了男女大防,两人相距不过半尺。她呵气如兰,舒庭冬都能感觉到她那一颗心的跃动,或许不是情动,只是因为脱难后的重生而欢愉并着后怕。
好险,他再次舒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将人放回了栏杆上。
柳絮飞舞而下,恍然又回到了吴郡。但彼年在吴郡,两人是从没有这样的亲密的。连牵手都不曾有过,更不必说这样的亲密无间。
宋朝唯适才也被惊吓到了,如今她仍旧立在白壁栏上,却被舒庭冬挽住了腰,好好护住避免再一次跌落到了池子里。现下她瞧过去便与舒庭冬一半高,反正总归相差无几。那阵扰人的春风袭来,吹动了两人乌黑的发,舒庭冬垂在耳侧的发轻扫在她脸上,有些儿痒,她这才缓过神来。原来两人此刻竟离得这样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舒庭冬清凉的气息。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未曾别开眼。
“你瞧,我就说你变了吧,现在都直接上手了。”宋朝唯轻咬了咬唇畔,一双凤眼明亮而坦荡的望着舒庭冬,完全忘记如今抱在一块儿的原由是什么。
舒庭冬见她没事便放下了心,听这话也只无奈地笑着,“顽皮。”
宋朝唯听他沉声说得话,觉得有些儿难堪,就像回到了年幼时顽皮撑着小舟去留芳湖里摘莲花,却将自己弄得一脸污泥,然后在被皇帝温和斥责的时候。于是她伸出了经年不变依旧顽皮的手,将高雅清贵的舒参政一张冷淡斯文的脸嘟在了一起,还要给他做个黑面郎的鼻子,然后气狠狠地说:“装什么大人,你也就长得比我老了些,不准教训我。”
她现下十六,还要加上在金陵的那些年,也有二十好几,添添补补也同舒参政一般大。
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成熟。还想当她老夫来教训她。